第二十章 雨天

　　“啊，下雨了呀！”

　　“哈蒙妮姐姐，你知道吗？我最喜欢下雨天了！”她带着笑容，转头对一旁半靠半坐在矮床上的哈蒙妮·威尔逊说道。

　　哈蒙妮闻言，用她那已经恢复少许清明的眸子望向身旁跪坐在椅子上，把双手和上半身都探出窗户的贾思敏，她笑了笑。

　　年岁尚小，才在艾辛根斯坦上了一年学，就因为形势问题辍学在家的贾思敏·阿克图勒斯没有接触过其他人或多或少都有所耳闻，甚至亲身经历的恐怖遭遇。

　　那是一段同伴在身边纷纷死去、坚信的旧有观念被无情打碎，以至于无人愿意回想的经历。

　　乐观而依然有着不少小女孩习气的她是阿克图勒斯一家，还有艾辛根斯坦准毕业生三人一路上为数不多的“快乐源泉”。

　　她总是可以在众人都意志消沉、情绪低落的时候给每个人带来笑容，而她在家里独特的地位，总能让几个不时打闹的哥哥、被某个研究问题困扰而心情不好的父亲“搁置争议”，共同来爱护她这个最小的妹妹、女儿。

　　至于他们的妈妈简妮太太就完全不用贾思敏担心了，因为简妮太太的心情一向很好，只要家人朋友们享受她的厨艺，并允许她对他们生活中的种种陋习发表堪称“唠叨”的议论——

　　“杰瑞，杰森，即使晚上起床，也要记得折好被子！”

　　“威廉，吃完饭记得洗手擦嘴，不要像你爸那样！”

　　“还有你，林登，艾辛根斯坦的学生修养不太行啊……啊，哈蒙妮我不是说你，你很完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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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不时被迷茫的未来困扰得眉头紧锁的几位学长学姐，贾思敏也有一套独特的方法。

　　对于喜欢看书，记得很多故事的哈蒙妮，贾思敏会陪在她身边，缠着她让她给自己讲故事。

　　这既可以开导开导暂时双目失明的她内心的寂寞，自己还能趁机记下不少巫师奇闻轶事，到时候，等战争结束了，她还能在朋友们面前炫耀一番呢！

　　至于和威廉关系很好的大哥哥林登，贾思敏直觉地觉得他似乎在这个大家庭中显得有些淡淡的不适应与疏离感，这让她感到有些苦恼与困扰。

　　贾思敏从小成长在巫师的大家庭中，认为一家人关系亲密、无所不谈是理所应当的情形。

　　这让她和林登相处的时候，不能像对付自己的几个兄长那样，拉着他们坐在一起聊天、讲一些小时候的趣事。

　　虽然贾思敏不理解，也不知道林登儿时曾经的经历，但这并不妨碍她经常找他下“巫师斗兽棋”，或者一起骑着卡拉曼达兽在林间稀疏的空地上散步，时而策马狂奔。

　　对此，林登还曾非常感激，因为贾思敏不光让他的心情好了很多，不再因为黑森林的压抑氛围而情绪低；而且已经两次发现他在剧烈运动的时候突发“随机石化症”，算是救了他几命了。

　　如果不是贾思敏的付出，在看不到头的黑森林中穿行了快一周的众人应该早就被低落的情绪笼罩，出现种种不好的反应了吧……

　　骑着卡拉曼达兽，慢慢悠悠地跟在马车后的林登默默地想着，他看着前面探出车窗的贾思敏，看着她挥舞着手臂，感受着滴落的雨珠，不由得也咧嘴笑了笑。

　　林登揉了揉杂乱的头发，挥手维持着身边环绕着的“微风护盾”。正是它将经过细密枝叶“筛选”而显得稀疏了很多水滴吹散，使全身上下保持**。

　　行走在阴森的树林中，阳光只以细碎的光斑偶尔暗示着自己的存在，没有虫鸣，没有鸟叫，安静至诡异的氛围中只有无数奇诡恐怖的魔物、魔法植物暗中潜伏……

　　即使是学会了“施法专注”，可以给自身施加各种增益、安抚的巫师，也容易因此感到压抑，出现精神上的紧绷甚至异变。

　　而这场突如其来的雨，在终于让黑森林中多了几分嘈杂的同时，更让这里的氛围变得更加诡异，灵感颇强的林登甚至有点隐隐约约的心惊肉跳之感。

　　他甩了甩头，将这些感觉压下，然后拍了拍身下卡拉曼达兽的脖颈，让它明白自己的心意，快步赶上了前面的马车。

　　他翻身跃上附魔马车，轻轻推开半掩的车门，果不其然，他看见了迈克尔先生投来的视线。

　　“你也感受到了？”

　　看到来者是林登·赫斯，那位他都有些佩服的年轻巫师，迈克尔·阿克图勒斯从试验台前转过身，有所把握地问道。

　　林登若有所悟地点头回应，只见迈克尔先生颔首道：

　　“我借助‘魔镜’观察到了变化，我的结论是这雨有问题，或者黑森林有问题。”

　　“哈，一句废话，黑森林本来就很有问题，是个问题的集合。”忽然意识到自己话语中的矛盾之处，他自嘲地笑笑。

　　“我怀疑是这场雨引起了黑森林中的某种力量，让它发生了什么不好的异变……”

　　迈克尔先生换了个姿势，露出一抹苦笑：“但既然目前的手段发现不了更多的异常，我们也只好先小心为上，并且希望异常不要找上我们……”

　　“好了，不谈这个了，如果你没问题，那我们就开始今天的课程吧！”

　　等到林登从衣袋里掏出早已准备好的一卷羊皮纸，迈克尔轻咳一声，让他坐下，并且给自己找了个舒服的姿势。

　　“我还是再说明一次，我和你现在进行的课程不是为了准备‘中阶巫师资格考试’，我知道你肯定听到杰瑞杰森抱怨过这些被他们称作‘补课’的东西，他们在中阶考核前确实被我抓过来好好地补习了一番……”在进入正题之前，迈克尔先生先解释了几句。

　　“这一次，这些内容不是为考试而准备的，虽然它们基本都属于考试的范围。

　　你在这里上这些课，是因为它们对你的发展很重要。我知道你的战斗经验相当丰富，但与之相比，有些基础性的知识，你掌握得不如哈蒙妮，如果你想要在日后有所成就，这就是你的欠缺之处。”

　　“我想林登你应该听说过，或者每一位年轻学徒在进入魔法学校的第一天就应该知道，魔法不仅是一种力量，更是一种思维方式，一种世界观，一种价值观，是一整套巫师特有的话语、价值体系。

　　我们必须要对它们都有充分的掌握，只会战斗，或者只会问问题，都不是一个合格巫师应该有的表现。”

　　“嗯，我明白。”

　　林登微微低了低脑袋，语气诚恳地回应道。

　　林登忽然觉得，眼前的迈克尔·阿克图勒斯先生给他的感觉有些神似艾辛根斯坦的校长先生，或者某些资深教授，至少这种有理有据的说教让他很是信服。而在老师面前，他一贯虚心受教。

　　这又让他不免揣测起来，平时要天天面对这样的迈克尔先生的杰瑞杰森俩兄弟会有多痛苦。这样的想法让他在心底里坏坏地笑了几声。

　　在车队两侧，各骑一头卡拉曼达兽做着巡视侦察的杰瑞、杰森忽然同时打了个喷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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