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9、提提神
退役老兵分班，单独被“关押”。享受他们最后的军旅养老生活。除去军衔领花之后，就只能戴个啥也没有的大檐帽。
全连复退动员大会开得异常沉闷，三班常年在菜地，他们和老兵们关系没那么熟络。于是就坐在后排谝闲传。会议上连长说完指导员说，指导员说完老兵代表说，老兵代表说完列兵代表李昭说，响应号召表决心，一套流程走下来，再接着就是抱着各自熟悉的老兵痛哭流涕。
没什么新意，场面倒是挺感人。
特别是李昭，抱着他班长赵喜发，哭得满脸分不清鼻涕还是眼泪。还没到老兵走的那一天，侦察连就已经全员崩溃。
三班由此空出来交给一排退伍老兵当疗养公寓，他们要在这里进行半个月的退伍生活，等司令部正式退伍命令下来，赶在新兵到来之前，他们才会正式脱离侦察连的战斗序列，背上他们的背囊，踏上回家的列车。从此以后，褪去身上军人的光环，重新返回社会，成为一名光荣的国家建设者。
一班专门派了个人去给他们当通讯员，为他们洗衣服打饭采买兼打扫卫生。原住民三班全体，则卷铺盖一次性全部搬去一班和李昭作伴。
这货现在是班长，赵泽是班副。至少在新兵下连之前，他们两个要搭档几个月。李昭对于赵泽来说，那是坑神一般的存在，赵泽原本是不想和他为伍，宁愿去二排补充到四班去，也不想呆在一排。谁料四班宁愿要二班剩下的三个，也不愿要三班的这三个菜鸡。小马哥逼不得已，只好委曲求全，把三班安慰了好一阵子，这才将他们诓了进来。
不过一班的弟兄倒还热情，帮着他们三个铺床整被子，打水泡方便面。抛开赵泽和李昭的私人恩怨，老广和表哥与其他同年兵的关系其实还都挺好，这一个班上热闹起来，于是就凑了一桌天百喜，第一天就放飞自我。
于是屋里边就剩下了李昭和赵泽，以及两个等着套士官的二年兵。
还有一个排长小马哥。
小马哥一个人搬个马扎在那砌炉子，唉声叹气，“算来算去，一个侦察连现在就剩下了三个班，算上连部那五头，全连不到三十五个人。李昭、赵泽。”
两人一个坐在床上看书，一个跪在那捏被子，一起回过头来。
小马哥道：“分个组吧，毕竟还要在一块呆三四个月。步兵共同训练，战术该练还得练。”
李昭比以往话少多了，只看了赵泽一眼，意思是“你想怎么分？”
赵泽没理他，这还用说？我三班一个组，你一班还剩五个人，该怎么分怎么分，关我毛事？
人不够，就把小马哥也算进来，好歹凑齐三个组。
李昭见赵泽不理他，于是在那自言自语，“今年冬训是要算成绩的，我们一排现在就剩下了我们这一个班。可三个组都代表着我们一排，如果成绩不好，冬训标兵班排就没指望了。其实我无所谓，我和他们都熟络。但是有些人初来乍到的，如果不肯融入，还要搞小集团，到时候拖了后腿，那小马哥你可别怪我……”
小马哥抹了一把脸上的灰土，“就你阴阳怪气屁话多，你是怕赵泽拖了你一班的后腿是吧？想让我当个和事佬？”
李昭闻言没吭声，翻了几页书，就干脆躺在了铺上，盖着脸装睡。小马哥砌好了最后一块砖，端详着今晚上等干了明天插个烟筒子就能用了，于是拍了拍手，拿出了哨子。
“一排，集合！”
“丢！”
几个屌兵贴了一脸纸，从屋后边翻窗跑了进来，老广脚下拌蒜，一跤摔在了赵泽的面前，那拿脸刹车的架势把后边跟着翻进来的老广给逗乐了，赵泽抬起脚就踩。
“集合啊！你演什么三跪九叩！”
老广扯掉了脸上贴着的纸，一边骂骂咧咧一边拿腰带，几人到了门外，却见小马哥的脸上很严肃。
李昭整理完队伍，向他报告。
“排长同志，一排集合完毕，应到实到8人，请指示！排值班员，李昭！”
“入列！”
“是！”
马小驹也不说话，笔直地定了个军姿，就站在队列面前看。
八个货被他看得有些浑身不自在，又不知道小马哥今天不知道抽什么疯。今天老兵退役动员大会，下午不操课。全连退役老兵这个时候都拎着假条子满街找纠察，要和他们谈心。营区内外跑的也都是他们这帮子二五八，侦察连此刻空荡荡的，小马哥忽然吹个集合哨，刺耳得很，惹得连部都探出了几个脑袋来，往这边看。
马德明瞧了一眼，回头笑得嘴都歪了。他伸手指了指一排的方向，对跟着出来看热闹的指导员道：“小马哥搞事情呢！”
指导员瞅了一眼，摇了摇头，“三个暴脾气，凑一堆你也不怕出人命……”
“侦察兵嘛，首要就是耐操！”马德明权当是个无事人，端着茶杯在那啄，一边啄一边吩咐，“没事别喊我，看一排能不能整朵花出来。”
通讯员和文书便一起点头。
那厢边，马小驹开始训话。
“我今天搬了六回砖，一百三十二块，就为了砌个取暖的地炉子。你们呢？天百喜玩得过瘾？被子整出模样了？就没一个人来帮个忙？”
队列里整齐划一，一齐深吸了口气。天地良心，分班一结束大家就说一起帮忙砌炉子，是小马哥卷着袖子大包大揽地不让大家插手的。
小马哥没理会，接着骂：“整个一排，就剩下你们这八个鸟人。还要给我整什么格格不入，唱什么廉颇蔺相如？你们当我这个排长被B师炮弹炸碎了还是当我跟着那帮退伍老兵一起逛街买巴旦木去了？一整个死气沉沉，毫无朝气，我看你们是中午饭吃的太饱，闲得蛋疼，想给自己找点乐子！？既然如此，我就来给你们提提神！”
赵泽听完眼一闭，完了。小马哥这是要疯。
小马哥冷着脸，下达了口令：“全排都有，俯卧撑准备！”
“排长！”老广一脸苦瓜相，罚什么都可以，你别罚俯卧撑啊！这玩意是人做的？你罚个十公里嘛，我就当散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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