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危难将临
许久，顾望这才从惊呆中回神过来，他一直以为那些妖魔鬼怪都是神话故事，是那些说书人胡乱编写的，没想到父亲真的遇到过传说中的仙人。
“后来你没去吗？”顾望收回思绪，从身后包袱里拿出了两块面饼，递给父亲一块。
他的携带的是食物，父亲包袱带的是取暖衣物。
顾续接过面饼，把铁壶给了顾望，“没有，那时候我回去和你爷爷说了，你爷爷非但不信，还说这是我的谎言借口，把我一顿痛打。那时我还小，也就没有在意了。”
顾望点了点头，啃了一口面饼，喝了一口热水，继续问道，“那块仙牌呢？”
“在第二个月的月底，仙牌就莫名消失了。”顾续说完，眼神颇有惋惜，可以看出，父亲对于传说中的仙人还是有好奇和向往。
不过这也是人之常情，在普通人眼里，神话里的仙人，都是无所不能的，能飞天遁地、长生不老，谁人不向往呢？
……
夜色渐深。
“快睡吧，明天还要赶路呢。”顾续收起了吃剩一半的面饼说道。
“嗯。”顾望应声，脑海里却一直想着御剑飞行的仙人。
一夜无话。
……
第二天清晨，第一缕阳光照映在人们脸上。嘈杂的声音把顾望从睡梦中吵醒了，揉了揉眼睛，看了一眼四周，村民们大多都起来了。
清晨的凉意是透骨的，顾望看了一眼身边的父亲，他还侧身躺卧着。
顾望蹲下身，轻轻拍了一下顾续喊道，“爹。”
顾续闻言捂着头起身。
“爹，你怎么了？”看着面色更加苍白的顾续，顾望连忙伸手试探父亲额头，“好烫啊，你受风寒了。”
顾续摆了摆手，“望儿，我没事，收拾收拾东西，该赶路了。”
“不行，你受了风寒，不能赶路，我去生火，在寻些草药，你先休息一会。”顾望伸手想扶顾续躺下。
“我没事，别耽搁时间，抓紧赶路，留在这不安全。”顾续推开了顾望的手。
“可是你……”，顾望满脸焦急。
父亲本来有病在身，身体虚弱，而且现在还感染了风寒。
“没事，挺的住，听话……咳咳。”顾续打断顾望的话。
顾深意父亲的脾气，只能开始收拾东西。
一行人继续赶路了，顾望扶着顾续走在最后面。
……
时间一点点过去。
巳时过半。
他们一行人终于从小路走到官道上。官道宽阔平坦，比小路好走，这是去皇城唯一的路，能直达皇城。
到了官道，可以看到，迁移逃难的人更多了，人群延绵不绝。他们大多都是上阳城各处村镇的村民，应该也有不少是之前城池逃难而来的。
年轻的汉子们推拉着木车，上面载满了东西，直嘎吱嘎吱的作响。这些都是家底，没有人舍得丢弃。
而富裕点的家庭，都牵着牛马带物，踩起官道阵阵灰尘和留下满地的粪便。
妇女和老人则是背着包裹，手中牵抱着孩子，每个人都是风尘仆仆，行色匆匆。
顾望和顾续也脚不停蹄的赶路，不过因为他们走的不快，已经脱离了先前的队伍。
……
一直到中午。
“爹，休息一会吧。”看着气喘吁吁的父亲，顾望建议道，一上午都没有休息。
“嗯。”顾续点了点头，在官道旁找到了一块石头，两人移步过去歇脚。
官道两旁是宽阔的平地，有些地方长了些杂草，三三两两的老鼠野兔游荡着，备显荒凉。
顾望看着面前匆匆赶路的村民，每个人脸上都是无奈，从他们的表情和眼神可以看出，他们都不愿意背井离乡。
当然，包括自己和父亲，也不想离开村子，离开家乡。
他们是战争的受害者，他们是无辜的，但这就是战争，没有同情，只有生死。
这一刻，顾望不由心生愤恨，他恨那些残酷的侵略者，恨这无情的战争。
……
“望儿。”，顾续轻声叫道。
“爹，怎么了？”顾望收回了心绪。
“你先去皇城吧。”顾续看着前面一望无际的官道。
“我们一起去。”顾望摇了摇头。
“和我一起速度太慢了，听话，你先走，我随后就追上你。”顾续语气有些严肃起来，他明白，如果顾望继续和他一起，按照他们的速度，去皇城的时间肯定要延长很久。
“我不走。”顾望很坚决。
“你怎么这倔，哪有一点读书人洒脱之气。”顾续摆脸色。
“那也是你教的。”顾望顶嘴。
许久，顾续深深叹了口气，“你也知道我现在的病，能不能坚持到皇城都不知道。但是你不同，你还小，还有大好未来，还有外面的世界。”
顾望没有说话。
顾续叹息继续道，“你娘临终前嘱托我，一定要照顾好你，难道你想让我一辈子怀着愧疚之心吗？”
顾望扭头起身，“娘也和我说过，要照顾好你，别说了，我不会先走的。”
……
太阳东升西落，眨眼间已经过去了三天。
这三天时间，顾望和顾续都在不停的赶路。不过才走了一百多里的路程，远远的落在了后面，按照这个速度，干粮和饮水都可能不够。
更加令他们的担心的事已经发生了，根据后面赶来的逃难村民说道，两天前，浮国军队已经攻入了上阳城。木风率余下军士正在城中激烈抵抗，胜负难料。
不过，谁也看得出，上阳城沦陷是迟早的事。
……
黄昏时刻。
顾望搀扶顾续继续赶路，漫长的官道，仿佛看不到尽头。微风轻轻吹拂过天空，好似带来了远方的讯息。
火红的太阳还悬挂在半天边，好似把整个西边都染成血红色一般，冬天的落日一般是不会这样红的。
就在这时，官道上那些拉货的牛马驴骡，还有跟随逃难的鸡鸭猪狗都开始躁动不安，它们好像感应到了什么。
……
“快跑啊，浮国军队追过来了。”也不知谁在后面喊了一句，激起了千丈波浪。
顾望闻言急忙转头，只见后面官道尘土飞扬，轰隆隆的铁蹄声音，震耳欲聋，是一群身穿着重甲，腰间佩戴着弯刀，后背长弓，手里拿着锋利长戟的精锐骑兵。
像是来自地狱的亡灵。
那带有血迹随风飘扬的旗帜，可以清楚的看到上面写着“苏”字，如果有参战之人便能认出，这便是浮国赫赫有名破阵铁甲骑兵。
……
“爹，我们快跑。”此时顾望心跳加快，内心深处产生了恐惧感。
“把包袱丢了，往那边山坡脚下跑。”顾续指了指右边的山坡。
顾望闻言，连忙扯着身后包袱，不过他手忙脚乱，半天都没解开。
“快跑，别停。”顾续帮顾望扯开了包袱。
随后两人快速向右边跑去，四周都是宽阔的平地，只有右边有一处小山坡，那是唯一的躲避之地。
官道上也彻底混乱了，大家抛弃货物争相逃命，也有不愿丢下东西者，负重前行，甚至还有不管自己妻儿子女者，独自一人疯狂奔走。
面对死亡，没有多少人能从容面对。
……
后方。
“统帅，前方发现大量难民。”一名斥候骑兵报告。
为首男子铁甲重盔，骑着一匹火红鬃毛战马，老旧的披风沾染了血迹，正是浮国征伐统帅苏崇。
“杀。”苏崇冷冷道，此时的他一脸平静，却是杀意滔天。
“可是他们只是逃难的村民。”斥候骑兵支吾道。
苏崇侧眼冷视。
“是。”那骑兵背后一凉，急忙回答。
随后回身，来到前面发布号令，“统帅有令，不留活口。”
骑兵得到军令，居然没有一个人喊杀，没有一个人脸变，都只是手持武器，加速冲锋。
一场杀戮即将开始。
……
“啊……”
“救命啊……”
“快逃啊……”
……
骑兵已经追上了最后面的人群，长戟齐齐伸出，每一次出手便有人惨叫倒地。瘆人的叫声响彻天空，抨击着每个人心底。
很快，骑兵已经冲进人群之中，更是犹如狼入羊群。收戟，拔出了腰间的长弯刀，每挥一刀下来，都会有一个人倒下死去。
有的直接被砍掉头颅，亦有被劈成两半，鲜血四溅，满地的残骸内脏，场面异常的血腥暴力。
这些骑兵已经杀红了眼，甚至连家禽牲畜也惨遭毒手。
这是平地，是最有利于骑兵冲杀的战场，骑兵两侧散开，来回冲杀，如入无人之境。毫无悬念的单方面的屠杀，对毫无抵抗的难民屠杀。
一时间，血流成河，尸横遍地，空气中也弥漫着浓浓的血腥味。
……
“望儿，快点，躲到山坡后面，可能还有一线生机。”顾续喘息鼓劲道。
“嗯。”顾望也是气喘吁吁，可是他不敢停下来，他怕死，非常的怕。
他们已经来到了山坡边缘，正打算绕到山坡一边躲避。
就在顾望拼命奔跑时，突然发现父亲没跟上来。顾望急忙停下转头，只见后面的父亲瘫坐在地，脸色苍白，全身直冒冷汗。
“爹。”顾望连忙回去。
“别回来，快跑。”眼看顾望要回来，顾续拼尽全力喊道。
身后的屠杀还在继续，众多骑兵肆意冲杀，每一个人的兵器上都血迹斑斑。
顾望没有理会父亲叫喊，跑了过来，搀扶着顾续，“爹，你坚持一会。”
“谁让你回来，快走啊。”顾续想要推开顾望，可是他已经没力气了。
“别说话，我们一起走。”顾望紧咬嘴唇，丝丝的鲜血从口中流出。终于把筋疲力尽的顾续扶了起来，开始缓慢向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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