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
采薇送着额娘出了皇宫。
也没急着回了钟粹宫, 这时候, 她突然来了兴致, 也想好好的逛一逛御花园。
秋日的景色，真的挺不错。
特别是各色的秋菊，那是开的美不盛收。
“待到秋来九月, 我花开后百花杀……”
只念了两句，采薇停了话。
这是黄巢的诗, 当然是反诗。可采薇就是喜欢这一首诗。
可能觉得这符合了菊花给她的印象吧。
当然了, 第一个人的审美不同, 她的审美，不代表了别人的审美。
采薇顺势的还是摘了一朵秋菊。
那黄色的花瓣儿，一片一片的层层叠叠, 甚是美。
如玉盘的大, 在采薇的眼，都有些牡丹的国色之美了。
轻轻在鼻间嗅了嗅。
采薇想着，挺香味儿的。
就是采薇赏了花时。
采薇瞧见了, 又有来人。
“臣妾恭请皇上圣安。”
“起喀吧。”
皇帝来了, 还是与佟皇贵妃一道儿。
这时候的佟皇贵妃哪怕脸上抹了许多的胭脂呢，还是掩不住她整个精神气色的虚弱。
“谢皇上。”
采薇谢了话, 又是给佟皇贵妃见了礼。
佟皇贵妃在皇帝跟前时，倒真的脾气温婉了许多。
她待采薇的态度, 也是挺和善的模样。
对此, 采薇不觉得奇怪。
毕竟, 宫里的女人, 总会都有许多张脸庞的。
“荣妃也来赏菊吗？倒归了雅性。”
佟皇贵妃打量了一眼采薇手的那朵秋菊，脸上还带着笑容的说道。
“也是赏菊。不过，真是顺道儿。”
采薇解释了话，说道：“今个儿额娘进宫，难得母女见面，臣妾一时情难自已，所以，便是亲自送了额娘离开。归来时，正好瞧着秋菊盛开，一时停了步子，赏了这等美景。”
采薇这般讲了。
皇帝点头，说道：“如此人之常情。”
“多谢皇上体谅了臣妾。”
采薇笑着说了话。
当然，采薇的目光，更是打量了佟皇贵妃。
这时候，采薇又是福一礼，说道：“臣妾不打扰皇上与皇贵妃娘娘赏景。臣妾这便是告退。”
采薇在佟皇贵妃有些沉默下来的态度，已经品出了一些东西。
所以，她挺识趣准备离开。
皇帝瞧了采薇一眼，尔后，点点头同意了。
采薇离开后。
佟皇贵妃就是轻笑出声，说道：“荣妃就是识趣儿。”
“皇上可觉得臣妾霸道了？”
佟皇贵妃的目光，还是瞄了一眼荣妃离开的背影。
皇帝轻轻摇头。
对于表姐与荣妃之间的眉眼官司，他看到了，不过，他视而不见。
在皇帝眼，这是一些小儿女的情趣。
后宫的嫔妃们，哪一个都是争宠了皇帝的在意。
皇帝此时，瞧着佟皇贵妃展颜的欢笑。
皇帝说道：“表姐，你此时笑了，倒是让朕觉得此笑容甚美。衬着这满园的秋色，真是天地共一秋，人间美不盛收。”
佟皇贵妃当然听懂了，皇帝一些话的深意。
皇帝不想掺合了一些后宫嫔妃的争宠。
每一个嫔妃，特别是得宠的妃子，在皇帝心都有几分地位的。
当然，至于这比重吗？
皇帝可能自个儿也说不清楚的。
只是得宠的，皇帝总愿意护着些。
佟皇贵妃心有些莫名的，就是觉得扎针儿的疼。
那种疼，似乎是来自于情感之。
佟皇贵妃回道：“臣妾是愿意了，年年如此，岁岁如此，都能与皇上赏了这等秋日的景色。”
皇帝听后，回道：“自然成的。”
“朕应了表姐的话，往后多陪陪表姐就是。”
皇帝愿意陪了表姐佟氏，因为，这一个女子在他的心真的不同的。
他们是真的青梅竹马的长大，那等感情里也是有些相同血脉关系的亲情。
“皇上，额娘前些日子带着妹妹入宫，族的意思是来年大选，想让妹妹进宫来侍候皇上。”佟皇贵妃突然提了这事儿。
皇帝脸色平淡着，淡的似乎无所谓。
可佟皇贵妃有些懂皇帝的心情，她似乎真的懂，她知道皇帝这时候并不是愉快的心情。
“是吗？”
皇帝淡淡的说了两句。
“皇上会愿意吗？”
佟皇贵妃问道。
“表姐呢？”
皇帝反问道。
“自然是不愿意的。我婉拒了。我告知了额娘，我不同意。”
佟皇贵妃突然伸了手，她握紧了皇帝的手，她说道：“我不同意，我就是不同意。”
“哪怕让族里不高兴，哪怕让阿玛、额娘也是不高兴。哪怕让妹妹觉得我这个亲姐姐是自私的女人，可我就是不愿意。”
佟皇贵妃的眼里，全是一种很深很深的感情。
这时候，她吐出了自个儿的心底话。
“若不愿意，那就不愿意。朕总能给表姐做主的。”
皇帝突然笑了。
皇帝伸手，拥了佟皇贵妃入怀。
佟皇贵妃这时候，脸色有些羞红了。
“这光天化日之下的……皇上。”佟皇贵妃是害羞了。
可皇帝不在意。
这是御花园，这是皇帝的后宫。
皇帝早让侍候的奴才，那是远远的避开了。
便是让奴才瞧见了又如何？
哪有人真敢多嘴？
皇帝混元天下，一统社稷。
皇帝是天子。
所以，皇帝在后宫放松些，那不过是日常的生活琐事，哪可能真被人唠叨了？
要知道，皇帝也是凡人。
真是惹恼了皇帝，皇帝的小心眼儿记仇了。
这等日子会害死了一些人的。
“成，表姐若不喜，朕便是不如此罢了。”
皇帝笑着松开手。
当然，皇帝眼的笑意，还是瞒不了佟皇贵妃的。
这时候，佟皇贵妃觉得前些日子的病郁之气，也是消散了不少。
她明明一直以来，就是为了五儿的夭折而难过的。
可这些日子里，皇帝的亲近，让佟皇贵妃真的好受了许多。
这一日。
晚膳时，皇帝没在承乾宫用膳。
皇帝去了慈宁宫。
皇帝陪着太皇太后用了晚膳，还陪着太皇太后礼佛。
时辰晚了。
太皇太后都是要发话，让皇帝早些去歇息了。
皇帝的神色间，似乎有话语想说。
太皇太后当然是瞧了出来。
“皇帝有心事？”
太皇太后问道。
“似有一些话，想与皇玛嬷讲。只是到了嘴边，朕又迟疑了。”
皇帝坦露了心的想法。
太皇太后听了，只是笑了，说道：“你我祖孙之间，有何不能讲的？”
“皇帝，你但讲无妨。”
太皇太后不在意皇帝想说的事情。如今的天下已经太平。
南边的三藩之乱平了。
东海上的大琉球也收回来了。
可以说，如今皇帝的帝位那是安稳如山。
这等时候，太皇太后岂能不高兴？
面对着列祖列宗，太皇太后都觉得她这个皇家儿媳妇那是面子上光彩。真的便是死了，也是能在地下坦然而对。
不管是对着她的丈夫太宗皇帝，还是她的儿子顺治帝。
太皇太后觉得以她辅佐孙儿登基，到如今的天下大定，她都能问心无愧。
既然问心无愧。
皇帝能问什么？
想来社稷安康，其它的就是小事儿。
太皇太后说话时，底气是十足的。
“皇玛嬷，朕想立后。”
皇帝简单的说了他的想法。
“来年大选。又有新的旗女子入宫。如今后妃之，皇贵妃德行品貌，俱是佳惠。朕……朕总想让表姐有一份体面。”
皇帝到底有私心的。
特别是对待了佟皇贵妃时，这一位嫡亲的表姐这些日子的失落，全是落在了皇帝的眼。
今日在御花园，佟皇贵妃的一翻话，一翻剖白心迹。
也让皇帝明白了，也许他待表姐有些苛刻了。
“皇帝要立后？”
太皇太后惊讶了。
之前皇帝可是自己说的，他不愿意立后。
如今推翻了自己的言论，还是立佟氏为后？
这让太皇太后心有些不舒坦。
对于佟家的女人，太皇太后自然有防范的心思。
当年皇帝的生母孝康章皇后，就是一个了不得的女人。
一入宫能搏了太皇太后的儿子欢心，然后，让太皇太后的亲侄女被废。
亲侄女从皇后被废为静妃，这让太皇太后能不怒吗？
当然，太皇太后当年的做法。
就是阻了孝康章皇后的得宠之路，虽然，有点儿打了老虎，引了一只狐狸入门。
后来的结果，便是顺治帝不宠了孝康章皇后，可宠了孝仪皇后董鄂氏。
那因为董鄂氏，而闹一个母子失和。
这让太皇太后引以为诫了。
在皇帝这个孙儿身上，太皇太后当然不能再犯了当年的错误。
要知道，她老了，真的不能管太多。
不然的话，会惹了人讨厌的。
亲儿子都能母子失和。
何况，现在的皇帝是孙儿了。
“哀家老了，哀家也管不了皇帝你的后宫。既然是立后，皇帝你拿主意就好。”
太皇太后先表明了态度。
“朕还有些迟疑……”
皇帝的态度，当然是还没有正式的确定下来。
“皇帝可是在乎了，佟家的一些事情？”
太皇太后问道。
皇帝点头。
太皇太后说道：“哀家也明白皇帝的担忧。佟家已经有一位皇后。如果两代佟家女子都是居于后位，将来佟家再有一位皇阿哥，那么，太子的位置……唉……”
太皇太后都是一声的叹息。
“朕若立表姐为后，也不会危及太子的储君之位。”皇帝说的很肯定。
“至于佟家想有一位皇阿哥？朕不会同意的。”
皇帝的态度更肯定了。
太皇太后也听懂了。
太皇太后轻轻摇头，说道：“皇后想有一个孩子，那是容易的。”
“皇后本身就是所有皇阿哥，公主们的嫡额娘。”太皇太后在提点了皇帝。
皇帝听懂了太皇太后的意思。
“皇玛嬷不反对朕立表姐为后吗？”
皇帝听出来太皇太后的态度，所以，他忍不住问一句。
“立后一事，皇帝你若有心，定然是思量周全。哀家老了，真管不了你的后宫一堆事儿。”太皇太后笑容满面，说道：“既然老了，就让哀家享了几年的清福吧。”
太皇太后嘴里这般说了。
可太皇太后更清楚了，皇帝到底对于五格格的夭折，还是心多些怜恤。
越是这等时候，佟氏在皇帝心的地位就是超然的。
皇帝也是人，也会怜香惜玉。
那么，太皇太后何苦做恶人？
特别是这皇帝的性子，她真的阻了，指不定还会激起了皇帝的逆反心思。
那么，又何必呢？
皇帝都是说了，不会让佟家再有一位皇阿哥。
既然佟家不能有皇阿哥，只是一个空头无子的皇后之位，太皇太后就不是那么的在意了。
要知道后宫的女人，有儿子与没儿子，那是不同的。
便是将来太子继位了，这母后皇太后的日子啊，还是要指望了新君的孝心。
若是血脉相连的母子，那里面的感情有几分？
这啊，都是一个未知之数。
特别是太子的身边，赫舍里一族可是盯得紧。
太皇太后相信了，皇帝既然在意了太子，那么，会护了太子的。
这般转念一想了。
太皇太后也是觉得，若是佟氏为后，也没什么不可以的。
毕竟，佟氏无子。
这于太子而言，就是最好的消息。
太皇太后待太子，那是一片的爱护之心。
太皇太后是盼着太子啊，在皇帝的教导之下，将来成为了一位明君。
“皇玛嬷，您啊，必是长命百岁的福星。”皇帝在哄了话。
皇帝一片孝心诚诚。
对于皇玛嬷，皇帝是真的盼着老祖宗长命百岁。
说到底儿，皇帝能登基为帝。
那就是太皇太后一手扶持的。
这些年的风雨，从一位少年的帝王，到现的十多载光阴。
帝王的心术，一切的一切都是太皇太后对皇帝的仔细教导。
祖孙的感情，那自然是极好的。
特别是太皇太后不揽权，一直以来，还是多顺了皇帝的心思。
可能唯一跟皇帝起了争执的，只有削三藩一事。
当然，太皇太后跟皇帝起争执，也不是在削藩上。太皇太后的眼，三藩自然也是削的。
只是，太皇太后的建议是缓。
在太皇太后看来，皇帝年轻，三藩的藩王都是年老了。这时间会是三藩的藩王最大的敌人。
皇帝忍耐些年，等着藩王们去逝后，从容以对就是。
可皇帝不能忍。
皇帝觉得再忍下去，三藩一直吸了朝廷的血，以壮实自己。这是资敌。
这里面只是急与缓，只是路线的争执。
可本质上，没什么矛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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