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 第 42 章 救人
学堂十天一休沐,明天就是旬休的[ri]子，今天中午李承乾人都很高兴，就连醉心学习的苏琛笑容也变多了。
李承乾托着腮帮子问：“你们明天打算干什么？”
杜荷兴奋道：“我上午睡懒觉,下午找朋友们打羽毛球！”
苏琛：“我多睡一会儿，然后…看书吧。”
“你也太无趣了！”杜荷切了一声,问李承乾，“承乾，你呢？”
“我明天要去西市玩儿，听说那里有一家食肆很好吃,我要去尝一尝。下午去找姑母。”
杜荷听他说要逛西市眼睛就亮了，等听到要去平阳公主府,更是控制不住的激动，一把抓住李承乾的衣袖：“承乾,我要跟着你！”
“好的呀。”李承乾无所谓，又问苏琛,“你要跟我们一起吗？”
苏琛想了一会儿,点头。
“太好了，我们一起玩儿！”李承乾兴致勃勃道,“要不你们今天晚上别回去了，晚上我们一起睡，睡前还能一起玩儿。”
杜荷举手：“那我要玩水枪！”
李承乾大方地点头：“可以。”
杜荷美滋滋，水枪是他最喜欢的玩具，比羽毛球还喜欢,可惜只有这一个,就连阎立本也做不出第二个，不知道李承乾从哪弄来的。
下午上课时人都有些激动，李承乾努力静下心来听讲,慢慢就听进去了，唯有杜荷抓耳挠腮。
好不容易熬到下学，人收拾好东西就嗷呜叫着往千福院跑。杜荷和苏琛的小厮只能无奈地回去报信。
到了千福院小书房，杜荷[shu]门[shu]路去拿水枪，兴致勃勃道：“我们来泼水玩吧，我用水枪，你们用什么都行。”
李承乾摇摇头：“不行哒，我们要先写功课，这样才能痛快地玩。”
杜荷不是很乐意，眼睛转了转道：“我明天晚上再写。”
陆德明布置的功课也不少，但被孔颖达摧残过的杜荷一点也不担心，下定决心就兴冲冲抱着水枪玩去了，在院子里呲来呲去，满院子都是他猖狂的笑声。
李承乾和苏琛一点不受影响，专心背书写字，李承乾第一个写完，笔一扔就冲了出去，苏琛看看剩下的一点功课，按捺不住跃跃[yu]试的心情，也放下笔跑出去。
院子里有好几个大水缸，里面的水每天都要换干净的，人就围着这几个水缸泼水玩，不一会儿就全湿透了。
玩够了洗个澡，换上干净的衣裳，人又去书房玩玩具。
个小朋友盘腿坐在玩具箱前，李承乾抱着个魔方拧，杜荷挑一个玩一会儿，扔到旁边再挑一个，玩一会儿后再扔掉，就像掉进米仓的小老鼠。
苏琛则目瞪[kou]呆：“你居然有这么多玩具？”
本以为李承乾卖出去的玩具已经很多了，没想到他家里还有这么多，大部分他都没见过，而且很好玩的样子。
杜荷闻言抬起下巴，比自己被夸还得意：“承乾很厉害，你以后就知道了。”
苏琛点点头，不用等以后，他现在就知道了。他自诩也是聪明人，跟李承乾相比却甘拜下风。
人玩了半晚上游戏，直到深夜才依依不舍地睡下。第二天一早醒来收拾洗漱，今天要出门啦！
杜荷和苏琛的衣服也被取了来，是长孙氏准备的。因为杜荷偶尔会住在秦王府，长孙氏给李承乾准备新衣裳的时候也会带上他，苏琛来了之后也按这个例子。
洗漱完早膳也准备好了，李承乾看苏琛和杜荷：“你们要吃早饭吗？”
杜荷挠头：“当然要吃了，你不饿吗？”
李承乾摸着小肚子说：“饿，但我想去西市吃小吃。”
杜荷兴奋道：“我也要吃小吃，不吃早饭了。”
苏琛也眼睛亮晶晶地点头。
风蕾拿来个荷包，笑眯眯道：“郎君们一人一个，虽然有王爷带着你们，但自己拿些银钱，买些喜欢的小玩意儿便宜些。”
苏琛不好意思，红着脸推辞，杜荷大咧咧道：“都是王妃的心意，给我们就拿着，以后多给王妃请安就好啦。”
风蕾含笑点头：“苏郎君是我们大郎君的好友，不必如此客套。”
苏琛红着脸收下，又有小厮进来禀告，说阿牧准备好了，马车也准备好了，就在府门[kou]等着。
李承乾和杜荷、苏琛对视一眼：“我们比一比谁先到府门[kou]吧？”
杜荷、苏琛慎重地点头，做好起跑姿势。
李承乾数二一，最后一个字落下，个人甩着手冲了出去，在千福院门[kou]加上阿牧，人一狗拔足狂奔，风中断断续续传来他们的声音——
“我比阿牧跑得快！”
“阿牧冲呀，超过杜荷！”
“苏琛你累了就休息下，我们在马车上等你~”
最后杜荷先上车，李承乾人小腿短排在第二，紧接着是阿牧，李世民上来时吓了一跳：“苏琛怎么变成狗了？”
李承乾：“……”
“阿耶，苏琛没有变成狗，这是阿牧。”
李世民：“我知道这是阿牧，我是问苏琛怎么没在，倒是这狗在车上？”
他扫了阿牧一眼：“他这么凶，带上街咬到人怎么办？”
“阿牧不咬人的，它可乖可听话了，我还准备了绳索，给它套上就不能乱跑了。”李承乾说，“苏琛跑累了，休息一下就过来。”
李世民啧啧两声：“这么点路就累成这样，苏琛这小子是得练练，回头我跟苏勖说一声。”
李承乾点点头，他也是这么觉得哒！
苏琛还不知道自己将要面对什么样的命运，半刻钟后才姗姗来迟，人还有狗都齐了，李世民便令车夫出发。
马车踢踢踏踏出了永兴坊，越过皇城停在西市北门，人一狗跳下车向小吃摊子冲去，李承乾道：“我知道哪家好吃，我上回吃了好多家！你们跟我来。”
把李承乾觉得好吃的吃完了，他们又去找没吃过的尝鲜，不好吃就丢给李世民。
李世民：“为什么不给阿牧？”
李承乾理直气壮：“这些不好吃，阿牧不喜欢。”
李世民：……阿牧不喜欢他就喜欢吗？
从街头吃到街尾，个小家伙肚子终于饱了，又在各种玩具摊流连，掏钱买了很多有意思的小玩意儿，幸好李世民带了好几个侍卫和小厮，不至于拿不了。
正玩得高兴，突然响起撕心裂肺的哭嚎，李承乾吓了一跳，下意识抓住李世民的衣袖。
“怎么了怎么了？”杜荷两眼放光，“是不是有人打架？我们快去看热闹啊！”
大唐百姓[xing]格暴躁，一言不合就打架，只要出手不太狠，大家都不怎么当回事，反而当成热闹瞧。
李世民听着不像打架，但个小的想看热闹，他也不会拦着，让小厮和侍卫分别护着个人，这才顺着声音的方向找过去。
那里已经围了一堆人，有侍卫和小厮帮忙，李承乾一行没费什么劲儿就挤到了前面。
并非想象中的打架现场，里面只有一个衣着朴素头发花白的老妇人在嚎啕大哭。她哭得伤心，李承乾也不由眼眶发酸，扯了扯旁边一个中年男子的衣袖：“这位伯父，她为什么哭啊？”
中年男子见是一个白白嫩嫩还挺懂礼貌的小娃娃，语气不由柔和下来，唏嘘道：“她的小孙子丢了。”
李承乾瞪圆了眼：“怎么丢的？”
“那谁知道呢？说是孩子一直牵着她衣角，和人说句话的功夫就不见了，不知是自己跑丢了还是怎么着。”中年男人叹气，“花婶儿也可怜，男人早年就去了，辛辛苦苦卖豆腐把儿子拉扯大，给儿子娶了媳妇抱了孙子，[ri]子这才好过些，又把孙子给丢了，这可是他们家唯一的孩子！以后[ri]子该怎么过呦？”
“那怎么不去找？”李承乾也不由着急起来，“报官了吗？”
“有人去报官了，衙门的人还没来，认识孩子的人已经去找了，花婶刚才腿软摔了一跤，这会儿走不动。”
说话的功夫衙门的人到了，问过孩子的形貌特征后便分头去找，李世民也拨了几个侍卫小厮去帮忙。
其他人把花婶搀到路边坐下，还有人在附近医馆请了大夫，不过花婶不肯治病，只一个劲儿流眼泪，好在大夫有经验，扫一眼就知道没有大碍，大家便由着她去了。
不是所有人都有闲工夫看热闹，能帮的帮了，人群便慢慢散了。李承乾一行人没走，蹲在花婶十几步远的地方，中年男人跟李承乾隔开两步蹲下，他是看出来这行人非富即贵，有点害怕李世民，但又想跟李承乾八卦。
大半个时辰过去，孩子还没找到，花婶已经连哭得力气都没有了，中年男子叹气道：“只怕找不着了。”
李承乾[chou][chou]噎噎地问：“为什么？”
“这么长时间找不到，孩子多半被拍走了，那些人动作利索的很，这会儿早不知道藏哪去了？”
李承乾缓缓瞪圆眼睛：“你是说有人把花婶的孙子偷走藏起来了？”
中年男子点头：“是啊。这些拍花子的可恶得很，专挑像你这么大的漂亮娃娃偷，转手卖出去就是几十两银子，他们是赚大发了，别人却再也见不到亲人，真是丧良心！”
李承乾想象他被别人偷走，还被卖给不认识的人，再也见不到阿耶阿娘的场景，眼泪就在眼眶里打转，就连杜荷和苏琛也眼眶微红，害怕地缩到李世民身边。 李世民瞥了中年男子一眼，直把他骇得脸[se]苍白，这才安慰几个孩子：“你们身边有人保护，平时不要乱跑就没事。”
李承乾闷闷地应了一声：“那狗蛋子怎么办？”
狗蛋子就是花婶孙子的小名，据说是贱名好养活。
李世民说：“衙门已经去找了。”
“但衙门很可能找不到对不对？”如果能找到，花婶不会那么伤心，中年伯父也不会那么痛恨拍花子了。
李承乾想了想，跑到花婶跟前问：“你有狗蛋子用过的东西吗？随便什么都行，我可以试着帮你找找他。”
“有！有！有一条帕子，他一直拿着擦汗。”花婶像找到救星，也不管一个小娃娃说帮忙找人有多离谱，颤颤巍巍把帕子递给李承乾。
李世民挑眉：“你有什么办法？”
李承乾的目光落在了乖乖蹲着吐舌头的阿牧身上，因为长得太过凶猛，没人敢和它靠得太近，形成了一个真空地带。
李世民：“……你让狗找人？”
“没错！牧羊犬很厉害哒！它们体格健壮、聪明机警、动作敏捷，对主人忠诚，嗅觉还特别灵敏。经过训练后可以负责追踪、搜寻、探路等。”这是七十八郎和李承乾说的，他都记得呢。
“阿牧虽然没有训练过，但它特别聪明听话，说不定就能找到呢。”
李世民点点头，虽然有点匪夷所思，但想想李承乾做过的那些事，他决定不发表意见。其他人倒是有意见，但这行人一看就非富即贵，没人敢说什么。
孩子虽然胡闹，但也是好心，只是一个帕子罢了，随他去吧。
李承乾把帕子放到阿牧鼻子底下让它闻，摸着它的头叮嘱道：“阿牧，你要记住这个味道，然后找到这个人。”
说完他解开了束缚阿牧的绳索。
人群散开一些，生怕这凶猛的大狗发威咬人。阿牧没看别人，吸着鼻子在四周转了转，选定一个方向跑了过去，李承乾和李世民连忙跟上，其他人面面相觑，一部分人留下陪花婶，另一部分跟上李承乾他们。
不为别的，就想知道个结果。狗找人这事挺稀奇，看乐子也得看全乎不是。
中年男子不知何时又凑到了李承乾身边，小声道：“这狗真能找到人？”
“我也不知道呀，只是试一试。”李承乾皱着小眉毛说。
中年男子：“试试好，试试好，有盼头总比没有强。”
虽然没强到哪去。
就这样走了一刻多钟，他们被阿牧带到了一处偏僻破旧的小巷，阿牧四处嗅了嗅，对着其中一间民房的大门狂吠。
李承乾小脸严肃：“人就在里面。”
李世民吩咐小厮：“扣门。”
小厮上前敲门，里面始终没有动静。李世民皱眉，让侍卫直接破开大门。
“哎哎哎，这可不行！”看热闹的人赶紧拦住，“主人可能不在家，未必就是拍花子。就算真的是，咱们也不能擅闯民房，还是赶紧告诉衙门吧。”
等衙门来人，里面的人该跑光了。
常松觑着李世民脸[se]，上前一步笑眯眯道：“诸位所言有理，秦王殿下不主掌刑部，按理不该过问此事，但事急从权，当务之急是找到失踪的孩子，你们看呢？”
秦王殿下？居然是秦王殿下！
人群一下子炸开了，李世民在大唐百姓心中的地位是毋庸置疑的。听说眼前这位英武青年是李世民，全都眼神炙热地看着他，谁还管他闯不闯民房，他们只恨李世民闯的不是他们家房！
再看李承乾，这就是王府郎君吧？长得好看人还机灵，不愧是战神的儿子，就是不一般！
没人再阻拦李世民，侍卫几下破开民房大门，众人踩着碎掉的门板进去，就见另一边墙上挂着几个筐，每个筐里都装着个昏睡的孩子，墙上几个汉子正在用力拉绳子。
拍花子逃跑现场无疑了。
李世民立刻让侍卫去抓外面的人，免得他们逃之夭夭，小厮则负责制住院子里的人并解救孩子。
李世民的小厮也懂些武艺，制服几个靠江湖手段欺负小孩的人贩子不是难事，然而其中一个拍花子狗急跳墙，顺手就要揪过一个孩子当人质，他的动作太快，其他人来不及阻止。
就在这时候，已经功成身退，老老实实蹲在李承乾身边的阿牧箭一般冲了出去，然后一个飞扑，[jing]准地把拍花子按倒在爪下。
所有人：“……”
不愧是战神儿子养的狗，就是厉害！
杜荷：呜，再也不说他比阿牧跑得快了！
官差很快得到消息赶到，李世民把已经五花大绑的人贩子和被拐的孩子都[jiao]给他们，李承乾挠挠头，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总觉得这些叔父伯父看阿牧的眼神怪怪的，想要抢走阿牧似的。
李承乾挪动脚丫，挡在了阿牧面前。
领头的官差嘿嘿一笑，讨好道：“郎君勿怪，小人只是想打听一下，您家这只是什么狗，这寻人的本事真厉害，若衙门也能养上一只，咱们办差就方便多了。”
李承乾骄傲道：“阿牧就是很厉害，它是牧羊犬，杜荷送给我的。”
杜荷挠挠头：“我在街上捡的，不知道哪里还有。”
官差笑道：“不妨碍不妨碍，知道它是牧、牧羊犬就好，小人慢慢找，多谢两位郎君告知。”
李承乾摆摆手，在官差们羡慕的目光中牵着阿牧走了。
这件事过于离奇和跌宕起伏，很快就在西市传遍了，最近丢过孩子的人家，包括花婶已经飞快赶去衙门辨认救出来的孩子。李承乾和阿牧也在西市名声大噪。
尤其是阿牧，狗救人的故事在短短一个时辰内传出了四五个版本，一个比一个离奇，最离奇的说阿牧是千年狗妖，前世受了李承乾恩惠，今生来到他身边报恩。
杜荷：“……”也不是没有可能，毕竟阿牧一开始就那么喜欢李承乾。
*
玩到午时，李世民带着个小家伙去香来楼吃饭。
据说这是长安味道最好的食肆之一，已经传了好几代，生意一直特别好。
秦王殿下过来，香来楼的掌柜亲自迎接。李世民让李承乾把阿牧[jiao]给伙计：“香来楼的规矩，动物不能进去。”
毕竟是吃饭的地方，动物容易掉毛，身上也不那么干净，容易影响其他食客胃[kou]，所以香来楼定了这么个规矩。也不是没人想以势压人，但香来楼背后也有靠山，这规矩到底没破过。
李世民能破了规矩，但他没有这个兴趣。
李承乾也没有，他表示理解并且支持，乖乖应了一声就把绳索递给候在一旁的伙计。
掌柜笑眯眯道：“不用不用，您只管带它进去，店里的食客也想见见咱们这位犬中英雄呢。”
众人：“……”
李承乾不想搞特殊，也不想阿牧被人围观，最后还是没带阿牧进食肆，令食客好不失望。
掌柜领着他们上了楼包间，李世民[shu]门[shu]路地点菜：“他们家的鱼鲙最好，是金字招牌，上香来楼必点，其他的招牌菜来几样，要清淡些的。”
小孩子肠胃弱，吃不了油大刺激的。
菜上得很快，香来楼名不虚传，味道果然很好，李世民强烈推荐的鱼鲙滋味鲜美，几个人抢着下筷，吃完一份又点了一份才作罢。
李承乾又把自己吃撑了，扶着肚子下楼。
李世民让小厮去结账，掌柜笑道：“这一桌算是小店送给大郎君的，不收钱。”
李世民：“……？”
李承乾仰着小脑袋说：“就算你不收我钱，我也不会把阿牧给你们看！”
“您多虑了，[cao]民并无此意，郎君觉得那道爆炒[ji]丁可还合[kou]味？”
李承乾点头：“好吃哒！”
“那就是用皇孙锅研制出来的，如今是店里的招牌菜，吸引了很多食客，这样的菜还有好几道，店里生意好了不少，我们占了郎君的好处呢。”
掌柜感慨道，“郎君大公无私，将皇孙锅和菜谱公之于众，[cao]民等无以为报，只盼能请您吃一顿饭。”
李承乾想了一会儿，点头：“好叭，那我们就两清啦！”
走出香来楼，李世民忍不住上下打量李承乾。
李承乾茫然地问：“阿耶看我干什么？”
李世民认真道：“你这么小就能蹭吃蹭喝，长大了该是什么样啊？”
李承乾知道阿耶在打趣自己，做了个鬼脸不回答，向李世民摊开一只手。
“？”李世民伸出大手牵住了他。
李承乾甩开他的手：“阿耶不要耍赖。掌柜是看在我的面子上才免了饭钱，你应该把钱给我，十八两八钱，就算你二十两吧。”
李世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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