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齐越脸上的表情很淡，周身气场却强大。
周周愕然，看着浑然不知自己早已成为焦点的齐越，“窈窈，你这是捡到宝了呀，宽肩窄腰外加大长腿，以后就把西装焊死在他身上了哇！”
她是真觉得齐越这样超帅，不止是帅，无形间的气场和魅力直击人心，“小说里的霸总得照这样写才行！”她想得简单，“挺奇怪的，你家齐越怎么就跟一般人那么不一样呢？”
齐越北京人，家境据说中等，周周第一次见时，他白T休闲裤，温和从容，就像是邻家大哥。这会儿这么一看，翻天覆地的气质变化，矜贵又陌生。
许久，她都没有听到身边人吐出半个字。
周周回头，发现路窈盯着齐越的方向，眼睛一眨不眨地看他。
说实话，路窈心情还挺复杂，齐越无意间流露的另一面让她再一次想起那天晚上在珠宝店内看到的背影。同样的深[se]西装，那人却离她特别远。
就还挺一言难尽的。
“看傻了？”周周慕了，“什么时候我才能找到个大帅比当男朋友！”
路窈一反常态没有怼，她视线一直跟着齐越，看他目不斜视排在队伍中，慢慢地朝前挪动。至于其他人的目光，他像是什么都看不着，又似是早已习惯，面上[bo]澜不惊。
她抿着唇，胸[kou]闷闷的，像是压了块石头。正纠结要不要叫他，他忽然就偏头看了过来。
隔着人群，路窈对上齐越漆黑的眼眸。
两三秒的对视，她心[kou]突突直跳，仓皇躲开。
然后，她才意识到，躲什么？她躲什么？
齐越没想到会在这里遇上路窈，更没想到她的秋天拿铁来自中明隔壁的咖啡厅。尤其是她刚才躲避的动作，他眉头皱了一下，步子朝她迈去。
章孟远排在齐越身后，大老板步子就差要起飞，他赶紧跟上。
周周拉着路窈起来，先跟齐越挥手，等近距离见着章孟远，她眼睛就亮了，又是个大帅比咯。
齐越眼见路窈还侧着脑袋，不动声[se]绕过去，主动跟她对上眼。之后，他忽然又不知道说什么。解释不了，也心慌。
路窈低着头，耳朵却竖着，等了半天都没等来一句解释，她鼓着脸用力瞪过去。如果眼神能杀人，她的眼刀子能把人扎成筛子。
齐越：“……”还真被唬住了。
章孟远努力憋笑，第一次见到活的老板娘，挺好。这不，向来都是把别人吓得心脏怦怦跳的大BOSS竟然也有被拿捏的时候。
周周后知后觉，看出端倪，“嘿嘿，小齐同志，我刚发现啊，您这真有当霸总的潜质。”她没话找话，试图打破这说不清的气氛。
齐越：“……”
路窈：“……”
章孟远假咳，瞥了眼最傻白甜的周周，目光回到路窈脸上，他无比真诚地开了[kou]：“是小齐的女朋友？”
路窈转过头，齐越也是。
章孟远顶着压力：“你好，我是小齐同部门的同事。”他主动自我介绍，“你可以叫我小章。老早就听小齐提起过女朋友，今天总算是见到了。哦，手机壳不错，今天部门里同事都问他要链接，回去跟女朋友男朋友凑情侣壳。”
他这话说得人极其舒服。
路窈唇角翘起好看的弧度：“你好，我是路窈。”她又悄悄看向齐越，而后，目光落在他手上的手机。这宝蓝[se]衬得他手特别白，确实是好看的，最关键他没有“阳奉[yin]违”。
她脚步往他的方向挪了一小步。
这下，她跟齐越并肩。
齐越意味深长地看了章孟远一眼。
章孟远深觉这总助当得不容易：“我们加班路过，小齐忽然说想喝咖啡，没想到这么巧能遇上。等会儿我俩还要回公司跟领导一起和甲方爸爸开会，要不你们抓紧时间先聊？”
路窈又听出了话外音：“没事，你们忙。”
这个叫小章的同事三言两句，把她的疑惑全给解。他主动问她是不是齐越的女朋友，明示他们都知道她的存在。夸她和齐越的手机壳好看，把她的注意力吸引到齐越的手机。最后，又解释了两人为什么西装革履地会出现在咖啡厅。
就这么几句话，她反倒心疼起齐越来了。
大周末还要加班，资本家真无情。
路窈牵住齐越小拇指：“吃饭了吗？”她是下午茶时间，但不知道他有没有忙过饭点。
齐越心还虚着，话都被章孟远说尽了，他反而不知如何开[kou]，“嗯，吃了。”
路窈放开他：“你先忙。”她可以作，懂事起来也特别乖。
齐越谴责的目光落到章孟远脸上。
章孟远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淡定地看向别处。他无处安放的视线，最后回到了点单台前的长队伍。
他们中途离开，队伍比刚才更长，这队算是白排了。
路窈见状，端起桌上她的热拿铁，强势塞齐越手里头，“我才喝了没几[kou]。”连三分之一都没喝到，拿铁还是温热的，“秋天的第一杯拿铁。”
她听出小章的意思，猜齐越是看了她的消息，所以，进来买咖啡。
章孟远松了[kou]气，默默开始当隐形人。
齐越拒绝的话在嘴边，还是没说，他接住她的咖啡跟她报备：“我等会儿忙，你早些回去，路上注意安全。”
“回去了给我发微信。”
“我回家晚，不用等我消息。”
万年冰山融化成水，章孟远偷瞄了好几眼，差点没能把他跟方才会议上让几个董事噤若寒蝉的人对上号。
路窈这会儿心里住了颗太阳，但不妨碍她推着他胳膊赶人，“知道啦！我又不是小孩。”
周周和章孟远都笑了。
齐越又朝周周颔首，这才离开。
等人走得没了影，周周托腮感概：“神奇，IT一个不秃就算了，一个两个都是帅比。”
路窈倒扣自己手机，点了点壳上的狗头，“就会犯花痴。”
“呵呵哒，只会秀恩爱的人怎么懂我跟小章的心酸？”周周将蛋糕直接拉到自己跟前，“某些人够甜了，再吃就该腻了。”
路窈又伸手抢回来：“你又知道小章跟你一样是单身狗？”
周周无语，正要怼过去，桌上手机震动，狗头歪了。
路窈翻过手机，她懒得动，脸凑过去解锁，屏幕跳出齐越的消息。两条微信，一条是红包，另一条说：【秋天的第一杯[nai]茶。】
她眼底笑意蔓延，双手捧住手机打字，没等发出去，他的消息又来了：【还有周周的，玩得开心。】
路窈点开红包，是微信上限的200，她将撑满屏幕的200秀到周周眼前，“喏，大帅比请单身狗喝[nai]茶。”
周周：“……”
她扭过头，眼不见为净。
章孟远撒了谎，两人不好再回中明地库，他联系司机去前面路[kou]接他们。等他挂了电话，就看到齐越一边喝着路窈的热拿铁，一边望着自己。
无声的打量最是骇人，他心里头“咯噔”一下：“齐总，有什么问题吗？”
齐越不紧不慢地抿了[kou]拿铁：“不叫小齐了？”
章孟远没想到老板会翻账：“权宜之计。”
“嗯。”齐越一手握着拿铁，另一只手托着底，两只手都没闲着，“章总助，[kou]才不错，总助的位置屈才了。”
章孟远意外，想了半天都觉得自己刚才发挥得很可以，既帮老板瞒住了身份，又替他完美做了解释。那老板这会儿话里有话指的是什么？
心累。
他没想通，犹豫是不是要好学发问，忽地瞧见被齐越捧在手心的拿铁，他福至心灵，“听秘书室冯秘书说，这家咖啡不错。”
齐越闻言，又喝上一[kou]，说不上多好喝，有点甜，“嗯，路窈的拿铁好喝。”
章孟远：“……”
老板还真是拐着弯在秀恩爱，就是这弯道太多，得亏他聪明才没翻沟里。
司机开着车到路[kou]，章孟远替齐越打开车门，等他上车时，齐越的手机响了。
齐越的私人号，知道的人不多，他看着屏幕迟迟没接，章孟远便猜到一二，避嫌地看向窗外。
车里持续的铃声，齐越目光复杂，直到对方挂断前，他接起，“什么事？”
电话那头是他父亲。
齐瀚因为儿子的冷淡愣了愣，这几年，两人关系降至冰点，照理他早就习惯，还是难免憋屈，“连爸都不会叫了？”
齐越轻哂，沉默不语。
齐瀚开门见山：“实验室的事情我听说了，你宁愿[jiao]给范家，也不肯让你傅阿姨[cha]手。范家再怎么样都是外人，我们……”
“我们什么？”齐越神[se]冷了下来，“你们是你们，我是我。”
他话里带着明晃晃的嘲弄，撕破了那层薄得不能再薄的窗户纸，手机里瞬间陷入沉寂。
“还有事？”齐越握紧手上的拿铁，外面走了一圈，刚好入[kou]的温度此刻也凉了。就如同车内的低气压，仿佛下一秒就能结成冰。
齐瀚心里头一股无名火：“你别忘了，我才是中明的董事长。”
齐越哼笑一声：“嗯，齐董事长如果没有其他吩咐，我先挂了。”
齐瀚：“……”
三四秒的沉默，齐越率先挂断电话。
窗外街景闪过，车窗映出他冷峻的侧脸，章孟远和司机大气都不敢出一下。
齐越往后靠了靠，闭上眼睛，思绪渐渐飘远。
当年母亲车祸去世走得猝不及防，父亲却转身接了初恋情人傅瑾岚回家。两人同年就举办了盛大的婚礼，将母亲的脸面完全踩在脚底下。婚后，傅瑾岚姐弟在中明总部步步高升，集团不少人更是见风使舵倒戈相向。
幸好，母亲出事前，在遗嘱里将名下股份尽数平分给他同弟弟。那时，他就奇怪母亲为何会早早立下遗嘱，尤其父亲再婚，他不是没有怀疑过，只是始终苦于无从下手。
直到这两年，他慢慢查到母亲的车祸并非意外。
这些年，他努力护着弟弟，守住属于母亲的中明，用尽手段与傅瑾岚一家子周旋。危机四伏的处境中，他和父亲渐行渐远。
唯有路窈，是齐越人生里的意外。
碰不得，又放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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