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信号与救援
“哈蒙妮，感觉味道如何？这壶茶是我在简妮太太的指导下沏的，怎么样，尝不出来吧哈哈哈哈！”林登又回头做了个鬼脸，看得哈蒙妮眉头一跳，作势就要把杯子朝他砸了过来。在三人组里面，林登做的任何饭菜、料理，都是剩下两人需要做很久的心理建设才敢入口的东西——似乎是早年的孤儿院生涯让他对美食的鉴赏能力出了点异常，以至于他的口味总和众人的不太一样。
不过这次……味道还不坏……哈蒙妮决定不再搭理林登，继续慢慢品茶。
看到这一幕，连威廉都有些好奇了，也拿过一个杯子给自己倒了一杯。
而林登则走到迈克尔先生的身旁，拿出连接着迷锁的控制水晶球，口中念着无声的咒文。在迈克尔先生探寻的目光中，他开口说道：
“我是在经过厨房马车的时候顺便帮简妮太太打了下手，但在这之前，我通过迷锁发现了一些东西……”
很快，一抹抹绿光开始从水晶球中放射出来，映照得马车中也浮现出一丝神秘的色彩。
“那是一种未知的魔法波动，因为距离较远，可能也有黑森林特殊环境的削弱，导致我几乎没有在第一时间注意到，最终也只记录下了残缺的频率，无法完全还原出图像。”林登控制着绿光，让它的波动逐渐稳定，一个相当抽象复杂，且并不完整的图像出现在了众人的眼前。
“我能肯定这个波动中蕴含着信息，因为和我们平时接触过的魔法烟火很像，但我的接触的相关知识太少，辨识不出这是属于什么势力的标记，也不能确定它的含义。”
那个图案大体是圆形的，满是复杂的纹理，能依稀辨别出上面有着一副盔甲一样的形状和一副盾牌，但并不完整，显得不伦不类。
“在我怀疑这是魔法烟火之后，我还用‘鹰眼术’等侦察魔法往波动传来的那个方向做了观察，但因为那个方向有一圈奇怪的雾气和雨云，我什么都没看见，‘魔能视野’中那一块都是灰白色，可能有死灵气息的影响。”
“因为离我们距离较远，且在后续观察中没有引起会威胁到我们的不好变化，所以我没有第一时间示警，而是过来请你看看。”林登很有条理地讲述着，而迈克尔先生也并未打断，他一直皱着眉头，细细打量着那个图案，显然，他也认为这是一种魔法传讯的产物。
“你再复现一遍那道波动。”他先是一挥手，召唤出一片魔法水幕，让方圆二十千寻的大致地图投影了出来，虽然缺乏细节，但在大战爆发前联合会定期更新的《大陆及海洋的险地大全》中附带了黑森林深处的主要地标和相对安全的道路，再结合基础的观星术，迈克尔很轻松地在地图上定位了车队所处的位置。
林登依言照做，他震荡起魔能，让莫名的波动在实验室中回荡。这道波动总共持续了十五秒，重复了五次。它仿佛能引起灵魂的共鸣，让所有受影响的人都能感受到一种紧迫的揪心感，仿佛有一块巨石压在心口。
感受着这道波动，威廉·阿克图勒斯一脸茫然，显然辨识这种波动不在他所受的“牧者”教育的范围，而哈蒙妮则缓缓皱起了好看的眉毛，她开始从自己的串珠小包里往外掏东西。
很快，她费劲地拿出了一本足足有威廉一整个脑袋大小的硬皮书，快速地翻看着，威廉见状，也好奇地凑了上去。林登注意到，硬皮封面上用花体字母印着《泛用魔法标识大全——4090年版》这个标题。
“这究竟是哪门选修课用的材料……”林登的思绪没头没尾地发散着。
“骑士之盾……底面是圆形……示警……”她喃喃自语着，很快将书页翻到了特定的一页，开始快速浏览了起来。
“……我想起来了，是‘星光骑士团’的紧急求救信号！含义是‘以全大陆巫师联合会的名义，向所有友好的施法者和血脉能力者请求援助’！”迈克尔·阿克图勒斯忽然抬手捏了捏眉心，他站了起来，当手再放下的时候，面色出乎林登意料的严峻。
“你收到信号的时间，是什么时候？”迈克尔在实验台前踱了两步，并把发出求救信号的坐标的可能范围在投影的地图中标记了出来。
“下午三点五十二分，现在是四点零五分。”在这个世界，一天共有24个小时，每小时60分钟，每分钟60秒。
“应该还来得及……”迈克尔的声音很低，他继续低着头踱着步子，似乎正在犹豫。
“……威廉，去把你妈妈请来！”他忽然抬起了头，对自己的小儿子威廉说道。威廉二话没说就答应了。他之前正在和哈蒙妮·威尔逊仔细研究那占据了半张书页的求救信号。它以点缀着白色星辰的黑色圆形为底，中间是一副完整的盾牌，盾牌上写着示警的语句，旁边则记录着对应的魔法波动频率和规律。
“……您是打算响应这个信号，过去救援吗？”林登见状，似乎明白了些什么。他当然知道在野外遇上不明来源的魔法信号，都应当以谨慎小心为重，而这还是一个求救信号，说明发出信号的人正处于危险之中，贸然接近可能会让自己也陷入危险。但他也知道经验丰富的中阶巫师迈克尔先生更清楚这个道理。
“……是，长话短说，我最好的朋友迪米特里·辉星是联合会‘星光骑士团’的一员，他曾经告诉我了这一套专用的口令、标记，大战开始后我就失去了他的音信。骑士团主体被打散，我们已经远离了中央领，康思顿城也没有骑士团的驻地，如果这次错过了和骑士团的人接触的机会，我可能再也没有机会知道他的下落了。”他的语速有些急促，看得出来一种焦急和担忧混杂的情绪正萦绕着他的心灵。
重视感情的林登很能体会这种情绪，所以他并没有指出“救援可能已经晚了一步”、“救下来的人不知道迪米特里的下落”，甚至“那根本就不是星光骑士团的人”之类的可能性。
“亲爱的怎么了？”红头发的简妮·阿克图勒斯一边在围裙上擦拭着手，一边走进了实验室。
迈克尔简略地把事情的前因经过讲了一遍，他末了征求意见似的问道：“你觉得呢，我应不应该冒这个险？”
简妮太太沉吟了几秒，语带关切地说：“迪米特里地下落我也很在意，这确实是一个宝贵的机会，但是亲爱的，我必须提醒你安全为重，这不只是你和我的事情，还有孩子们，我们正在避难的路上……”她的话语没有说完，但是她知道自己的丈夫能够明白。
“这也是我担心的，所以即使去，我也只会带上两位中阶巫师过去，你们大部队留在远处休整，我们周围的环境可以确认是比较安全的，你们留在这里，不管后续是直接撤离还是来支援我们，都有条件。”关于之后的打算，作为行动派的迈克尔似乎已经有了腹稿。
“我会把巴利魔镜带上，把元素乐园的徽章留给你们，这样即使你们在我们不在的时候遭遇了其他危险，剩下的三位中阶巫师也能支撑很久，哈蒙妮小姐在这方面有经验，可以担任仪式的主持者。”
“你自己想清楚就好，我和孩子们会保护好自己的。另外，别逞能，遇到克服不了的困难就等下次的机会，也不要硬撑着不开口求援。”见到迈克尔先生已经有所打算，简妮太太见状点了点头，叮嘱了几句，她很熟悉这一家子海藻脑袋的共同特性。
“这是不是意味着我们俩有机会？”杰森和杰瑞两兄弟注意到车队停了下来，也凑了过来，两个海藻脑袋出现在了半开的车窗边，然后就被他俩的母亲给抓住了。
“杰森、杰瑞，你们就不要跟过来了，上次雨中异变时受的伤还没有完全恢复，而保命的触发魔法很多材料都没有补充，再冒险进入可能有危险和异变的区域，风险太大了。”迈克尔先生给他们的冒险小心思判了死刑。
“你俩就别想了，”两兄弟被简妮太太一手抓着一只耳朵，又赶了回去，“给我好好在家里守着，你们俩可是除了你爸之外唯二的持证巫师。”
随着两兄弟抱怨的声音渐渐远去，迈克尔又望向林登和威廉，“我希望林登你能和我一起去，而第三个置是你的，威廉，你愿不愿意和我一起冒险？”
“我没有问题。”林登·赫斯轻轻地点了点头，答应了下来。虽然年纪不大，但林登已经接受了艾辛根斯坦魔法学校“警戒之塔”的全套训练，魔法实力和战斗天赋也是一众巫师里最出众的，如果迈克尔先生选中了其他人，林登也会举手自愿报名的。
“为啥叫我呀？我只是个神奇生物饲养员……”威廉闻言嚷嚷了两句，在和自己与朋友家人的安危没有密切关系的时候，他一贯都抱着“非必要不冒险”的理念。但他也没有直接拒绝，他信任自己的家人和伙伴。
“就是因为你有那么多神奇生物伙伴，在很多情况下你比我们都安全，都合适！”迈克尔知道自己的小儿子可能会说这样的话，所以给出的理由相当充分。
至于为什么会让林登跟着一起去，迈克尔并没有更多解释原因，大家也都默认了他相当适合这种情况，同时实力和整体状态也相对更好。
“另外，博学多识的威尔逊小姐，我们可能会需要你的‘远程支援’，我们会尽量和你保持一组‘高等心灵连线’，再不济也会用传讯术保持联系，因此当这两种联络手段受到干扰的时候，你们要更加警惕。”
“嗯，我明白的。”哈蒙妮已经不会再为自己在战斗中帮不上什么忙而感到焦虑和自责，而是慢慢找到了属于自己的位置——毕竟“知识就是力量！”
二十四、
确定完同行的人选，交代好留守的众人各种需要注意的事情，迈克尔将威廉和林登喊到了自己的身边，在出发之前还有一些准备需要做。
这一切都没花多少时间，因为车队里除了年幼的贾思敏，所有人都进行过安全执勤，所以对车队的魔法迷锁和各种注意事项都比较熟悉。
迈克尔摸了摸头发，指着地图说：“还有一个比较麻烦的问题，就在于发送求救信息的坐标，似乎是在‘骸骨地峡’的另一侧。”
“骸骨地峡”在地图上划过一道扭曲的弧线，它的分叉就如同骷髅的指爪，让每一个凝视的人不寒而栗。林登吸了口气，他回想起自己在“巫师野外生存”这门选修课程中了解到的信息：
联合会组织的多次考察都表明，地峡中弥漫着浓厚的死亡力量，但又和黑森林常规的污染魔能有所不同，可以说就像一道巨大的伤口，向下凹陷，割裂开了黑森林的核心部分，而随着黑森林中力量平衡的变化，“骸骨地峡”中的死亡力量的影响边界也是会发生变化的，很多异变往往围绕着这种交界处发生。
“林登你刚才在用‘鹰眼术’和‘侦测魔法灵光’对那个方向进行侦察的时候，也发现那边被灰白色雾气所笼罩，在魔能视野中呈现死灵影响的灰白色对吧？”
“是的，我怀疑那块区域陷入了异变。”
“我也是这么想的，而且多半和蓬勃的死灵力量有关，我们必须提前做点准备。我的想法是出发之前我们一起举行一个比较少见的仪式魔法，增强我们对死灵力量的抵抗性。”
迈克尔又比划了一下车队所在的位置和求救信号的可能来自的那个圆形范围，可以清晰的看见，两者分处“骸骨地峡”一道主要分支的左右两侧，如果要前往那个范围内进行搜救，他们必须要跨过这个地峡的分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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