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界（4）
两人从寺庙里出来，不一会儿又走到繁华之处。魔界和别处不一样，越是夜晚，这些繁华的地方越是繁华，处处张灯结彩，宛如逢年过节，一点儿不像那老头口中的夜晚那般阴森。
青瑛好奇的视线透过兜帽，往外看了几眼，觉得这魔界当真是挺神奇的，处处都随心所欲，从来也没什么道理规矩，怎么热闹怎么来，怎么好看怎么装饰，虽然在青瑛看来，有的装饰有点太过了，不过放在这种热闹的大环境下，出乎意料的倒是挺搭配的。
青瑛看了一会儿，又看向旁边，春山君……哦，那位自称是临川的春山君正走在他身边，男人脚步轻松，些许透露出一点愉悦，和刚刚在寺庙里初见时又不大一样，那会儿看起来更严肃一点，青瑛私以为是受到这热闹的街市所影响，不分是谁，到这儿街上来一走，心情也都能轻松些了。
春山君不时还和青瑛说上一两句话，倒挺像个带路的了。
“虽然眼下是这番景色，但那蛤蟆方才在寺中所说也不是空口无凭，在那种深山老林，入夜了确实很危险。”春山君似是看出青瑛心中所想，便好意提醒两句，“若不是要紧事，最好还是不要外出。”
青瑛点了点头，想到了什么，便又问，“那你怎么一个人待在寺庙里？你不怕入夜吗？”
对方淡淡道，“我准备走时你们正好来了，它那副样子往门口一堵，谁又能出的去呢？”
“哦……也是。”
青瑛说道，两人的话题暂时中断，倒是一人一边，不快不慢，走的很有默契，面上安安静静的。
青瑛不说话的时候，整个人依旧笼罩在他宽大的兜帽之下，白发被他认真的藏起，从外面一丝也看不到了，反倒显得更加阴沉，只有月影传音给他两句话。
“所以你们就这样一起走？要去哪里？”月影问，声音听起来还对他俩就这样一同上路的事很难想象。
“不知道。我怎么知道魔君在哪儿？”青瑛回答。
“春山君他和魔君关系很好吗？”
“也不知道。”青瑛继续摇头，“我虽然有预感春山会在魔界，但是没想到这么快就见到他，现在还有点懵。不过没关系，假设找不到魔君，能见到春山对我来说也是一样的。”
“一样？”月影有点不能理解，说，“可帝君在通缉春山君呢？找到了又能怎样？而且这位出现的也真是时候，看起来好些事情都不记得了，你不觉得奇怪吗？这到底是不是那位……”
青瑛笑它一声，“什么意思？不是你告诉我这位肯定是春山没错吗？”
话是这么说，可是在这样的春山君面前，这种和魔界混为一体的气息里，要相信这就是那位春山君，恐怕任谁都要犹豫一番。
月影急道，“可我也想不明白，为什么春山君周身会有这么强的妖力。你千万要小心点……这里一定有什么事情我们都不知道。”
青瑛点了点头，并未否定，月影说得他都明白，而且是太明白了，别说帝君正在捉拿春山，就是他眼下看着春山的行动，都觉得有些不太对劲，好在是没有被相见冲昏了头脑。
此刻，青瑛看着边上的春山，心中已然有了一个不太敢言明的想法，这想法在他心中停顿片刻，而后决定不说，好像就永远不会再被提起一样。
青瑛一路揣着复杂心事，春山君走着走着看他两眼，偶尔提起一两个话题，但是青瑛兴致缺缺，看起来还没有从自己的心事中回过神来。
最后，不知道走了多久，当他们再次经过一家茶馆时，春山君提议稍作歇息。
相比之前青瑛自己去的那个茶馆，这家的风格不知明快了多少，老板长相也挺奇特，但见他们进来也并不特别招呼，只上了一壶好茶，两只茶碗，然后就到边上去忙自己的事情去了。
春山君轻车熟路，把两只茶碗摆好，给两个人的茶碗里都倒上了，“这茶是正常的，放心喝。”
想来破庙那一段对话他也是听到了的。
青瑛愣了一下，接了茶碗，果然是正常的清茶，闻着也不错，便道，“多谢。”
春山君摆了摆手，示意不必客气，然后看了他一眼，青瑛整个人都裹在一片漆黑里，着实什么也看不见，说：“你戴着帽子，是因为不想让别人看见你的头发？”
“一头白发走在哪里都太显眼了不是吗？”青瑛反问。
春山君托着下巴，闻言认真打量着他，“显眼吗……我倒是觉得还好，要论特殊的话，其实这里随处可见，大家的长相都蛮特别的不是么，其实白发倒不算什么了。大家在这里都很随意……”
随意。
倒是一个不错的词。就像他寺庙中初见春山君时从他身上感受到的东西。
以前的春山君虽然也远离仙界的那些规矩，但在烟岚岛上的日子里也总有些恪守的规矩，那时候春山君给人的感觉就像远离世俗的仙人，远不如现在这样的潇洒。
青瑛端起茶杯喝了一口，随意问，“还未请教春……临川兄是何方高人？”
“高人谈不上，只能算是一个路过的有缘人。”春山君答道，又问，“叶青兄呢？说起来我在魔界待的时间不算短了，看叶兄面生，叶兄是哪里人？”
“北方。”青瑛回答，“不过发生了一些变故，现在就剩下我一个人了，听闻魔君会收留有用的人，我便想来投奔看看。”
对方眉毛一挑，“投奔？”
“实不相瞒，我兄长丧生于仙魔的战火之中，我要为兄长报仇，只是不知道从何开始，于是想着投奔魔君，为其效力。”
“只为报仇？”
“是。不为其他。”
对方看着青瑛，目光从他坚定的神情上一扫而过，笑笑，说，“倒是好久没见过你这样有意思的人了，想必魔君也会非常高兴吧。”
青瑛没明白他话里意思，“是吗？那我……什么时候可以见到他呢？临川兄？”
“很快，我们就是要去见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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