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右手
夏忱一直拿着照片看了很久，照片里的姜黎穿着白色的公主裙，还戴了一顶可爱的小皇冠，拿着奖杯冲着镜头笑得很开心。
那时候的她看起来宛如一个高贵可爱的小公主，可是后来究竟发生了什么呢？
是右手受伤了吗？所以迫不得已放弃了钢琴，夏忱忍不住想。
过完年寒假也很快结束了，姜黎特地提前了几天回学校。
下午3点多钟，夏忱在高铁站出站口对面的肯德基里坐着，一边吃薯条一边和姜黎在微信上聊天，看到她发来的“我出来了”几个字，夏忱放下手里的薯条，拿起提前就打包好的汉堡走出了店门。
姜黎拖着黑色的行李箱在出站口四处扭头寻找着，看见夏忱迎面走来，心里一暖，还没来得及喊他，夏忱却手臂一伸将她搂住了，在她脸上浅浅吻了一口，笑道：“想你了。”
姜黎被他亲得耳朵有些发热，有些拘谨地把夏忱推远了一点，四处看了看，才抬眸看着他。
姜黎戴着围巾，大半张脸都裹在柔软的棉料里，露出的小半张脸又白又好看，浅色的眼睛向上盯着他，让人舍不得移开视线。
姜黎笑了笑，开口道：“我也是。”
夏忱接过姜黎的行李箱往前走，没有直接回学校，夏忱带着姜黎去了另外的地方。
下车的时候，姜黎有些好奇的问他：“不回学校吗？这里是……”
“上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吗？”夏忱伸手牵住她，笑着说道。
姜黎：“嗯。”
夏忱带着姜黎一路上了电梯，在9楼的时候出了电梯，两人最后在901号的门口停下。
夏忱输了密码拉着姜黎进去。
姜黎似乎还没明白过来，一头雾水的看着夏忱。
“之前和林安他们一起租的那个公寓房租到期了，我自己重新找了一个房子。”拉着姜黎在沙发上坐下夏忱继续道：“这公寓位置很好的，附近有几条地铁公交线，离学校也近。”
“哦”姜黎呆呆的应了一声，不知道该说什么。
“怎么了，不说话。”夏忱笑着问她，“要不要搬过来和我一起住啊？”
“啊？”姜黎看着她一脸的震惊，“我……我们……”
“怎么还结巴了？”夏忱伸手揉她的脑袋，“你不愿意就算了，不过呢，你平时要赶稿子，看书的时候可以来这啊，清净。”
姜黎愣了好一会儿，点了点头。
夏忱松了口气，带她去参观房间，主卧是简约现代的灰蓝色风格装潢。他先是看到桌上摆着的还是之前公寓的那两台电脑。
再看到床头柜上白卉上次给他们两个照的合照，左边的墙壁上挂着画是那天的画家送的，夏忱找了画框表起来，躺在床上一翻身一转头就能看见。
姜黎正看着，一扭头却发现夏忱把自己的行李箱放在了床边。
姜黎：“……夏忱，这不是你的房间吗?
“是啊。”夏忱微微笑道，“也是你的房间啊。”
姜黎微微瞪大了眼睛，她的眼睛看向别处，又有些仓促地看了回来，最后才抿了抿嘴唇，声音里带着些微不可闻的紧张：“我又不住这里，而且不是还有别的房间吗？”
“好了，逗你呢，这个房间采光好，开学前你先住这好不好。”夏忱二话不说低头在姜黎的侧脸上落下了一个吻，跟她商量道：“这次我住次卧就行，只是这个房间睡起来可能比较舒服，你睡这个房间好不好。”
姜黎的脸微微地红了，她往前走了几步，拽住自己的行李箱，“我还是住另一个的房间吧。”
夏忱拉住姜黎去拖箱子的手，笑着道：“行了行了，这个房间本来就是给你准备的，当然了我自己也是要住的。”
姜黎的眼底闪过一丝诧异：“给我准备的?”
夏忱看着她点点头：“要不然为什么单独出来住啊，就是想着偶尔放假不住宿舍，出来住也能住的舒服嘛。”
姜黎看着他说不出话来，她知道夏忱在想什么，无外乎是想让自己觉得在B市除了学校还有一个容身之所。
“放心，我保证没经过你同意不会进你房间的。”夏忱见她不说，保证道：“半只脚都不会。”
“……这也是是你的房间，你想进来就进来啊。”姜黎看着他还是心软了，她不好意思说，支支吾吾半天才吐出这句话来，“也可以一起睡，只要你不……那个……”
夏忱的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可以一起睡”这几个字上，一直盯着姜黎看她，姜黎被他的眼神看得有些局促，转身去收拾自己的东西，却被夏忱一把从背后搂住，脊背就这么靠在他的胸膛上，滚烫得姜黎一颤。
“姜小黎……我可不确定自己还能像之前那样克制哦！”夏忱暗暗地呼出一口气，尾音里裹着压抑之后的低沉磁性，“你男朋友现在对自己的自制力不太有信心，怎么办呢？”
姜黎白皙的肤色一红就异常明显，她挣脱了几下，挣脱不开，只好有些僵硬地站着：“那你还是自己睡吧。”
那天晚上夏忱还是在另一个的房间睡了，本来他都打算去姜黎被窝里赖一晚上的，可回房间拿东西的时候正好看到姜黎洗完澡出来，感觉到自己自制力直线下滑。
他和姜黎说了一声“早点睡”，便自觉地回了次卧。
第二天早晨夏忱一早就起来弄好了早饭，不仅煎了鸡蛋还特意去楼下买了豆浆油条。
做完早餐夏忱站在自己房间门口，犹豫着要不要开门进去叫她的女朋友起床吃早餐。
最后，夏忱轻轻地转下了门把手。
姜黎睡觉并没有完全拉上窗帘，而是微微留出了一道小缝，阳光在地上印出了一条暖黄色的线。姜黎侧身躺在床上，浅浅地呼吸着，头发软软地搭在枕头上，白皙的手臂伸了一条出来，脚尖也露在外面。
并不刺眼的阳光给她蒙上了一层毛茸茸的光晕，夏忱忍不住走过来，弯下腰轻轻拨弄了一下姜黎的额前的头发，无声的笑了。
随后他脸上的笑意渐渐淡了视线移向姜黎伸出被子的右手上，姜黎的手腕上带着手表，她记得高中时就她就戴着了，他轻碰了一下姜黎的右手指尖，似乎可以想象这双手曾经弹琴时的模样。
他有太多的疑问和困惑，但是却不知道该如何向眼前的人求证。
一瞬间突然舍不得将她叫醒了，他想就怎么陪着姜黎，至少似乎此刻的她，睡得安稳，踏实。
然而姜黎已经醒了，看着眼前的人表情还有些茫然懵懂，她揉了揉沉重的眼睛，一晚上没喝水的嗓子有些干：“怎么了？”
“来叫小懒虫起床了。”夏忱伸手刮了刮姜黎的鼻梁，一脸的宠溺。
“几点了?”姜黎迷迷糊糊的开口问他。
夏忱报了时间，又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还困的话吃了早饭再睡，你总不吃早饭对胃不好。”
姜黎点点头挣扎着坐起来，“我起了，你先出去吧，我要换衣服了。”
10分钟后姜黎就出来了，一声早上好还没说完，夏忱就走过来在他脸上囫囵亲了一口，还像啃肉包子似的轻轻用牙齿咬了咬。
姜黎本来还残存的一点睡意像被一哄而散，捂着脸神情复杂又脸红地看着夏忱。只见夏忱神色如常，微笑得体，就是眼睛里似乎带着些如愿以偿的狡黠。
姜黎问他：“……怎么了？”
“没事，”夏忱面不改色地回答，“我提前吃点早饭。”
“……”姜黎脸颊红头，一直红到了耳后跟，只想把桌上的油条塞进夏忱嘴里让他别说了。
假期的最后几天两人一直待在一起，夏忱总是会有意无意的观察姜黎的右手。
他发现姜黎的右手其实挺正常的，没什么受过伤的痕迹，平时拿东西什么的也完全没事问题，夏忱想着要不这样当初也不会误以为她是左撇子了。
夏忱隐约觉得也许不是因为受伤，导致右手不能用，也许可能姜黎是从心里就排斥使用右手。
因为那天姜黎画图的时候，夏忱看见她下意识的用右手拿起了画笔，想要下笔的时候，她右手开始发抖了。
她脸色难看的丢了画笔，良久才用左手重新拿起了画笔。
夏忱当时端了果盘想进房间，正好目睹了这一幕。
那天他看见姜黎丢了笔就那么失神的坐在那里，等她重新拿起笔，夏忱轻轻的掩门退了出去，他有些颓丧的坐在沙发上，他真的想不出姜黎的右手为什么会这样，明明是能弹琴，会画画的手啊，为什么会弹不了琴，也拿不起画笔了呢。
这一刻夏忱其实已经有些怯懦了，他甚至不敢去猜测姜黎小时候究竟经历过什么。
可是只要一想到母亲那里的那张照片，夏忱就控制不住的喘不过气，那么小的年纪就拿奖，就算再有天赋，他也能想到，小时候的姜黎为了钢琴付出了多少努力，而现在那些所有的努力都白费了，后来的她甚至花了更多时间精力，也吃了更多的苦头去适应左手写字，左手画画。
夏忱知道姜黎很聪明，但也更清楚，姜黎现在做到的每一件事情都离不开她的努力与坚持。
更何况，姜黎甚至可能放弃了自己曾经的梦想，夏忱有些崩溃，他没办法想象如果自己有一天被迫放弃了计算机，放弃了编程会是什么样子，所以他觉得自己也并不能体会到姜黎承受痛苦的一丝一毫。
她本可以轻松一点的，但是却过得如此艰难，如此辛苦。
她有天赋，有能力，本可以轻而易举的在自己喜欢的领域闪闪发光，而如今却莫名的蒙上了尘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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