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失约
立春过后气候并不会马上回暖，倒春寒要持续近一个多月，以至于开了学同学们的精气神也依旧萎靡不振。
蒋颜一大早进教室就开始发考卷，完全不管底下一片怨声载道，开始拉仇恨：“冻成狗也要考哈，快快！掏出你们的笔来！”
一个上午四节课，数学考完语文考，饶是夏忱这样的，做题做到最后也有些头晕脑胀。
江阳中午连吃饭的力气都没了，趴在桌上感慨道：“水深火热啊……终于觉得自己快要高考了。”
夏甜甜正在掰筷子，掰了半天没掰开，夏忱翻了个白眼，不耐烦的伸手道：“给我！”
“那么凶……”夏甜甜嘟囔道：“小心以后上了大学也找不到女朋友。”
夏忱低着头吃了口饭，脸色不太好。
林安把鸡腿夹到夏甜甜碗里：“快吃饭吧。”
午自修难得不被占用，12点吃完饭可以一直休息到1点半。
夏忱靠窗坐着低头做练习题，他偶尔去看看看身旁空着的位置，甚至有时还会不切实际的想，如果姜黎没走会是什么场景。
那时候的夏忱有着难得一见的严肃又认真的表情，甚至散发着类似于与外界隔绝的孤寂感。
对姜黎的思念汇聚成波澜壮阔的海，潮水般温柔地席卷了他的心脏。
下午上课铃声响起时，夏忱并没有听见，他低着头认真的算着题，等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过了大半节课。
语文老师在讲台上滔滔不绝的说着什么，夏忱有些听不进去了，现在他真的很想很想姜黎。
天气渐渐回暖，清明节的时候孟北柠答应陪着姜黎去给外婆外公扫墓，两人坐了一上午的车才到林山墓园。
到了地方孟北柠没有陪她走近，把和外公外婆的相处留给了她自己。
“你对外婆婆说了什么。”下山的时候孟北柠问道。
清明前刚下过雨，墓园这边的空气似乎额外的清新，姜黎深吸了一口气，感觉自己仿佛真的快好了，“就告诉外婆，我有在努力活下去。”
她沉默了一会儿看着孟北柠，说：“顺便再去看看我妈吧！”
孟北柠没有反对，她觉得姜黎愿意去看看她母亲这是一种很好的转变。
她点了点头冲姜黎温柔的笑了一下，“去看看吧。”
看过母亲，姜黎很久都没有开口，孟北柠也清楚她的状态没打算和她聊天。
良久，姜黎在傍晚的夕阳中看着脚下的路，慢慢道：“我告诉她，我还是恨，但我不想和她一样。”
闻言，孟北柠愣一下，她说：“没关系，你现在很好啊。”
姜黎看着她，难得的笑了笑，继续问她：“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别糊弄我说因为我是你的病人，你对我做的远超了一个医生对病人该做的。”
孟北柠看着她也不惊讶她会这样问，然后坦然道：“大概是你很像我之前的一个弟弟吧，我看着他长大的，他的家庭和你的不相上下。”
孟北柠说着顿了一下，“你们都是很坚强的孩子，看见你我有时候会想起以前的他，当年我帮不了他，但是我看着他自己走出来了，走的很痛苦很痛苦，所以我看见你的时候就想帮帮你。”
“谢谢。”姜黎望向远处行色匆匆的人们。
“不客气。”孟北柠看着她，露出和往常一样笑容说道。
时间过得飞快，教室后面的高考倒计时牌子已向个位数进发，江阳每天都要回头看几次，搞得夏甜甜压力也大起来。
作为几个人中唯二的两个学霸，夏忱和林安可以说是最轻松的，因为夏忱近一年来脾气太大，于是林安成了名副其实的林妈妈，专门负责给江阳和夏甜甜当垃圾桶。
每天都要接受江阳和夏甜甜对高考制度的轮番吐槽。
在校最后一天，整个年级举行了誓师大会。
夏忱作为代表上台朗诵发言，负责激励士气，稿子是蒋颜找了文科班的学生写的，夏忱读到最后莫名的觉得这字迹有些眼熟。
男生停了下来，他看向台下，远远的他仿佛看见了操场后面站着那个他想念了一年多的人。
可是一晃眼，那身影就消失不见了。
他按下有些激动的心情，念出了演讲稿上最后一段文字。
“高考在即，我们即将各奔东西，但高中三年相处的时光，我们一起走过的旅程，我相信大家都会铭记于心。”
姜黎已经走到了学校门口，但是夏忱的声音跟着广播传遍了整个校园。
姜黎，一字一句的与夏忱一同默读。
“天下无不散之宴席，虽然生命中会有数不清的失去和选择，但是有分离才会有重逢，我们要相信如今的分别或许是为了……。”
夏忱环顾四周，他小心翼翼的合上了手里的稿子。
“为了更好的重逢。”
动员会结束后，所有学生都很激动，甚至有女生哭着抱成了一团，夏甜甜红着眼眶抱怨夏忱：“写那么煽情干嘛……会不舍得分开的。”
夏忱没心思理她，一口气冲到了操场最后面，他的直觉告诉他，刚刚他没有看错，姜黎真的来了，包括演讲稿也不是文科班的学生写的，大概是姜黎交给蒋颜的。
炎炎夏日，午后的阳光穿过茂盛的枝叶，斑驳的落在校园里的主干道上，夏忱跑遍了学校的每一个角落，没有找到他刚刚看见的人。
他想这大概还不是最好的见面时机吧，他们的重逢或许应该在约定好的B大呢。
伴随着六月聒噪的蝉鸣，高考最后的铃声终于响起，夏忱随着人流走出考场，沈蓉和夏庭已经在门口等着了。
江阳大老远的挥舞着胳膊：“这里！这里！”
夏忱笑着走过去，林安和夏甜甜还没出来。
“解放啦！”江阳没等夏忱走近就扑到了男生身上：“毕业旅行！毕业旅行！”
夏忱失笑：“我得先去趟蓉城？”
江阳愣了愣，伸手摸了摸后脑勺，看向了夏庭他们夫妻两个。
见两人神色如常，心想看来夏忱早就想好了还和家里说过了。
考试结束，隔天又进行了同学聚会，聚会那天和夏忱生日的时候一样，闹哄哄的，夏忱没怎么喝酒，心里想着去蓉城的事。
聚会结束后，夏忱第二天就赶去了蓉城，他托人打听出了姜黎以前在蓉城的地址，这次打算直奔那里。
但是现实又一次给了他一记重击，他没有见到姜黎，见到了住在隔壁的白卉。
高考刚刚结束，白卉还没来得及动身去B市找姜黎，先遇见了匆忙赶来的夏忱。
惊讶之余，又有些难过，一年半了，夏忱已经找了姜黎一年半了，她犹豫着要不要告诉夏忱姜黎在哪儿。
“你知道姜黎在哪的，对不对？”夏忱率先开口。
白卉没说话算是默认。
“她不想见我？”夏忱仿佛下了很大的决心，开口问她。
白卉拼命的摇了摇头，“没有，她没有不想见你，只是现在你们暂时还不能见面。”
“那，她还好吗？现在。”夏忱继续开口问她，眼里有化不开的哀伤。
“她……挺好的。”白卉有些艰难的回答他，她不想让姜黎这么久以来的隐瞒都付之东流。。
夏忱点点头，像是松了口气，“告诉她我在B大等她。”
说完这句，夏忱拉着行李离开了。
白卉望着他的背影，既为姜黎开心又为她难过，她想如果姜黎生在一个幸福一点家庭该多好，她和夏忱应该一起参加完高考了，也许现在她已经是夏忱名正言顺的女朋友了。
他们会一起步入大学的校园。
可是现在呢，姜黎还待在医院里，每天靠着药物勉强维持正常的精神状态。
白卉想着忍不住红了眼眶，她不确定姜黎什么时候能好，但是今年的开学季，夏忱注定等不到姜黎了啊。
高考成绩出来以后，夏忱没有犹豫的填报了B大的计算机系。
作为理科状元，他很有底气的只填了这一个志愿。
收到录取通知书的时候，也没什么惊喜的，但是他会忍不住的去想姜黎有没有收到和他一样的录取通知书，忍不住的去想姜黎究竟会报那个专业，不过他思来想去还是觉得姜黎报英语专业，或者报设计类的专业概率挺大的，毕竟她英语好，画画也好。
夏忱收好了录取通知书，将它和姜黎的那本画册放在一起。
越是临近开学，他就越觉得和姜黎见面的日子越来越近了。
他满怀着憧憬踏入了B大的校门，想象中的重逢并没有来临，他找遍了每一个姜黎可能会去的院系，最后他认命般的意识到。
姜黎根本没有报考B大。
她，失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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