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这不叫忽悠”
日头西斜，天色逐渐从艳阳高照变成青暗。
秦瓷背起最后一筐葡萄，再将这一趟运送出去后就差不多了。
祝书竹也同时背起竹筐往外走，她看了眼秦瓷满满当当的竹筐，和肩膀两侧已经被明显勒出两条红印的白色T恤，语气不明地说了句，
“没必要做到这种程度吧？”
上个综艺而已，装装样子就有粉丝买单，她的经纪人就是这么跟她说的。
祝书竹本来也打算做做样子，适当就行，可是看着秦瓷完全投入进去的那个样，反而刺激得她生起几分羞愧。
背上的竹筐很重，压得秦瓷直不起腰，闻言，秦瓷放缓了脚步，微微扬起脖颈抬头看她，眼神里尽是莫名。
不理解她在说什么。
“你指的什么？”
身后的摄像跟了上来，祝书竹倒也没说话了。
抿着唇亦步亦趋跟在秦瓷身后往外走，祝书竹注意到秦瓷的小腿肚开始打颤，她暗暗翻了个白眼，非要逞什么强，在心里吐槽完又口嫌体正直地双手撑着竹筐底部，尽量帮她减少重量。
背上沉坠的感觉隐隐有缓解的趋势，秦瓷没回头，唇角却是不经意扬起，毫不吝啬道，
“谢谢。”
祝书竹脸上傲娇。
——随便谢，反正做了好事被夸心善的人也是我。
所有葡萄已经在车上装载好，“接下来怎么搞？谁来开车运到村口去？”
祝书竹累得靠在车边懒得说话，只是见等了半天都没人来接手或者告诉她们接下来该做什么，一时间有些耐不住气了。
秦瓷揉揉酸痛无比的肩膀，不同于祝书竹的浮躁不耐，倒是好心情地欣赏起山中的傍晚景色。
“心情别不美丽啦，抬头往那边看看。”
秦瓷轻软的嗓音落下，难得没有跟她呛，扬着下巴示意祝书竹往侧边远处的山脊看去。
唐黎明的镜头随着她的视线推过去。
山与天的交界处，玫瑰色的云块在天空中徐徐变化着形状。
暮色中的远山，灰暗如岱样的壮丽。
山脚下的羊肠小路上，两侧人家炊烟袅袅，耄耋老人半佝着腰牵着头小羊缓缓走过。
秦瓷眼里缀着点点夕光，望着眼前美好的山中夕景，这一刻却不自觉想到容屿。
不知道城里有没有这样璀璨灿烂的夕阳。
不知道他现在又在干什么？
唐黎明像是读出了她眼睛里的情绪，将镜头从远景重新缓缓切回近景，快门拍下她在夕阳下的侧颜剪影。
“小秦！”
席光上方传来的叫喊声突兀地打断秦瓷逐渐发散的思维。
唯美的画面被切割，一秒拉回现实。
“诶——”秦瓷扬长音调，隔空回应席光。
“我这还走不开，你们有人会开电动三轮车吗？不然先找个人开到村口去？”
“......啊？”秦瓷懵怔一秒，像是受到了惊吓，尾音轻颤。
她跟祝书竹面面相觑，祝书竹连连摆手，不自觉后退一步，“开车，我不会的哦！”
听到她不会，秦瓷脸上也没什么波动，本来也就没指望她会，
“我知道你不会，我的意思是....”
秦瓷一句话还没说完，祝书竹已经从她的眼睛里捕捉到什么，几乎是喊道，“你别说你开啊？！”
秦瓷没否认，只是对她眨眼，不停地眨眼。
祝书竹：“.......我明天还想活着，想死别拉着我。”
十分钟后，秦瓷坐在电动三轮车的驾驶位上，祝书竹脸上绝望中又带着些许的希望，被迫挤在她身边，胆颤心惊地看着秦瓷终于在熄火两次后成功起步。
唐黎明和王哥两个大男人就不上车给她们增加重量了。
唐黎明站在侧边，脸上是祝书竹同款心惊胆战，“秦瓷老师，要不让我们来吧？”
秦瓷爽声拒绝，她已经重新找回了早些年开三轮车的手感，脸上满是跃跃欲试的兴奋，
“不用，我开过了，之前跑剧组时学过，相信我没问.....”
“看路看路，别说话了！”
‘题’字还没出口，被祝书竹高亢尖锐的声音打断。
电动三轮车成功上路，在以20迈的速度龟速行驶了一段路后，秦瓷握着油门加速的手有些发痒，她余光瞄了眼面色紧张，紧盯着前路的祝书竹，暗中又往里扭紧点。
“你干嘛！别开那么快！！”
几乎是刚一提速，祝书竹就竖眉瞪她。
秦瓷道，“没事的，30迈而已，再不提点速，旁边的大爷都走得比我们快，放心啦，这点速度我还是能掌控的。”
唐黎明和王哥只靠两条腿，逐渐被拉开距离。
没多时，一辆无人飞机盘旋飞上天空，嗡鸣着声音徘徊到电动三轮车上方，而后飞到两位女生正前方。
下了一个小坡后，祝书竹突然想到什么，转头问秦瓷，
“你知道村口怎么走吗？收水果的那家农户又是哪家？”
“.......”秦瓷沉默两秒，“好问题。”
祝书竹崩溃，眼瞧着天色逐渐暗下来，“那现在怎么办？”
秦瓷四处环视了一圈，将车稳稳停在道边，指挥着祝书竹，“看到那边坐在门口的老奶奶了吗，你去问问呗，请她老人家给咱们指指路。”
祝书竹：“.......”我真是谢谢您了。
好一番沟通后，祝书竹带着‘战果’回来，后半程的路上，全程给秦瓷指路，终于在十分钟后找到了席光说的那家收水果的农户。
再次走出农户家时，秦瓷手里多了一叠红彤彤的纸币。
祝书竹直到上车时，脸上那副叹为观止的神情才稍稍有所收敛。
她侧目看她，“看不出来啊，你堂堂秦家大小姐，忽悠起人来也是一套一套的。”
农户回收葡萄，给出一斤10块，秦瓷倒好，硬是哄着人家答应以13块一斤成交。
秦瓷微挑细眉，语气轻快，“那哪里叫忽悠，你下午付出的劳动难道不是成本？总该收点劳务费吧！”
回小屋的路上，祝书竹明显没有来时那么紧张了，不远处看到几位工作人员的身影，祝书竹收回视线，叹口气突然出声，
“你倒是跟秦渺渺不一样。”
“......”话题突然扯到秦渺渺身上，秦瓷脸上的情绪瞬间淡下来，她轻笑一声，笑声里听不出什么情绪，只有冷淡，
“我跟她自来就不一样，是你一直先入为主。”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秦家因利跟你们祝家交好，本就跟我们孩子辈没什么关系。秦渺渺想跟你结交是她的事，以她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的性格，做出那些跌面丢尊严的事情，也是她能做得出来的。”
她笑得有些狂妄，“我不会。尊严是我的底线，你愿意交就交，不愿意交我也不强求。”
秦瓷骨子里是骄傲的，她有她的底气和做人的原则。
自弯膝盖的事情，她从来不会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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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降临。
南州机场。
一架从京北飞南州的航班落地。
容屿坐在头等舱里等着前面的乘客下去，手机开机后，刚点开聊天软件，唐黎明的头像蹭地窜了上来。
他发过来一张照片。
容屿点进去，秦瓷的夕阳剪影照瞬间撞进他幽黑平静的眼底。
快一天没见了，这个女人倒是连条消息都不给他发。
没心没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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