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2章忧愁的人很多（上）

　　安平谷中人人忙得脚不沾地、走路都大颠小跑，可是，有人却坐困愁城。

　　褚晟的伤腿早已全愈，营中的伤兵死的死、好的好，全都离开了洞穴，此时住在洞中的，只剩下他和刘石，原本呆在寨中几百兵卒以及干余的老弱在姜丑的要求下移驻外谷，无令不得进寨。

　　“唉……”

　　一声长长的叹息从枯坐着看着洞外的刘石口中发出，想一想，事世无常，许多东西并是能强求所得，结局已经注定，还有什么可留恋的呢？走吧！刘石此刻下定了决心，随之他缓缓的起身，右拎起立于手边的长枪，左手拿过长枪上挑着的一个小小的麻布包裹挎于肩头，看一眼同双手抱头的褚晟，抬步外行。

　　“叔父……”

　　刘石的脚步声打破了洞中的沉默，褚晟抬头见状，连忙急呼一声，起身追过来，拦住了外行的刘石。

　　“叔父，请再帮帮白骑吧。”一句话出口，褚晟噗通一声，跪倒在了刘石面前。

　　帮？自己帮的已经够多了，再去向姜丑求情，刘石自觉已然张不开那张嘴。只要是明白人，都能看出褚白骑的图谋。常言道:天无二日，国无二君，现在，黑山只有一座，人家还能帮你？想到这里，刘石眉头直皱，左眉上的疤痕从一张狰狞的嘴，变成一条裂缝，倒让他的面相和善了几分。

　　“白骑，各种利害某已然言明，你不是姜丑的对手，黑山已然有主，如果你还孤意直行，从现在起，从此刻起，你就带着你的人离开这光武洞、离开黑山，如果在这里多呆一刻钟，士卒和百姓的心就会动摇几分，某只怕你到时离开光武洞时，形单影只，再也没有勇气踏出这个洞口……”

　　“可是，可是义父的嘱托，白骑怎能背弃？”听到这里的褚晟语带哽咽地打断了刘石的话头，拿褚燕说事。

　　听到这句反问，刘石的眉头皱的更深，心中也更加烦燥。

　　嘱托？真的是为了嘱托吗？难道没有私心？

　　罢了，劝过褚燕，人家不听，枉送了性命；现在，又碰上一个，该劝的劝了，自己已然尽力，恩情了却，该离开了，今后的干般争斗、万般心思，又与某何干？

　　久久凝视着褚晟的刘石，轻轻拍了拍褚晟的肩膀说道:“白骑，你我就此别过，某祝愿你能得尝所愿。”一言已毕，绕步而行。

　　“叔父……”

　　一声呼喊从身后传来，刘石的步伐依旧……

　　谷中忧愁的人很多，忧愁的原因也不尽相同，比如李大眼、再比如姜丑。

　　看着土地上爬满的人群，看着菽麦粟米一粒粒的撒落入土，姜丑的心中的愁思略减。有付出就会有收获，虽说，这些种子撒下去，百姓的心能暂时放回肚中，能让他们对这块土地产生依赖并且在这里立足。但是，太少了，真的太少了，种下去的这点东西，将来收获后，远远不能满足安平谷的需求，剩下的缺口还是很大，愁人！

　　思绪让后背的碰触打断，姜丑看看跟在身后冲自己挤眼的大眼，又看看几步外满脸褶子已挤成深沟的李老汉，这才想起，自己曾经答应过大眼的事情。

　　李大眼连续的耕耘没有白费，婆娘肚子里播下去的种子终于生根发芽，找枸杞把过脉后，一个惊人的喜讯炸晕了他也炸晕了李老汉，一对带把儿的双棒。

　　老李家祖坟着火了。

　　大眼终于松了一口气，同时心中狂喜，传宗接代的任务完成，自己就可以去做喜欢的事情了，屯长还给自己留着一个队长的位置呢。谁成想，他的狂喜让李老汉这个叔父当头泼了一盆凉水。

　　那还是个嫩苗苗，做不得数，啥时候那对带把儿的苗苗不从娘肚子里爬出来，啥时候没戏。

　　眼瞅着当时在田氏坞堡内的伙伴成了谷中人人敬重的小陈先生，李大眼急啊，脑子一转想到了屯长，央求过来，想让姜丑去做做李老汉的思想工作。

　　手头缺人的姜丑当然乐意，揽下了这份差事。

　　“李叔，做的好，辛苦了。”姜丑靠近李老汉和孟叔等人，打着哈哈。

　　“屯长，不辛苦，种地本就是老汉的拿手活，干了大半辈子，有什么辛苦的。以看看，还行吧？哈哈哈哈，老汉没让你失望吧？”心情极度高兴的李老汉接了话头。

　　“不错，李叔，庄稼收获的时候你就可以抱上孙子了，大眼的工作……。”姜丑试探了一句。

　　“早呢，屯长，十月怀胎，怎么的也到元日附近了，你看着，那边还要老汉照料着，先走一步，可不敢出了岔子。”听到工作二字，李老汉已然知道姜丑的意图，连忙打断话头，找了个借口开溜。

　　狡狭的老汉啊？

　　他知道不好驳自己面子，就用自己的小聪明，把事情直接拦下，不听就不知道，不知道那就万事大吉。

　　“再等等吧，队长的位置依然给你留着。”看着离开的李老汉，姜丑唯有苦笑应对，抬起右手拍拍愁眉苦脸的大眼的肩头，送去一个抱歉的眼神，转身离开。

　　不能终人之事，再呆下去也就没有了意义，还有一堆头疼的事情在等着呢，飞速消耗的口粮、进驻井陉的人选等等等等，一切都没有着落，真正的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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