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六十三章 宿命

悬立虚空，目光相对，鸟人与星海瞪视对方，慢慢聚拢气势，准备开战。不过很明显，乌鸦哪怕唤出九大金乌，十鸟一同使用禁术提升功力，也远远没有东华帝君强大，二者差距似若云泥，明明一个“星”，一个是“太阳”，可此刻对峙却是星光辉煌，天阳“微弱”。

  “玉鸟人，”东王公不急于与对手拼杀，而是平心静气地讲话，“在某种程度上讲，今日你我算是宿命对决。”

  乌鸦不解，“此话怎讲？”

  “不明白吗？”东华帝君说道，“你是太阳精灵，天赐星主，如若没有当年的妖神之战，你们中的一个当该迎娶玉兔，与她一同掌控璀璨苍穹。曾几何时，我一直担心你们十兄弟，你们如果顺利成长，帝俊和羲和早晚得退下太阳帝位，由你们统御天火元光，想来凭你们的天赋战力，必然无敌于九天十地，哪怕是混元金仙也难扛得住你兄弟的盘天烈火。你们降世时我就曾思考，我的群星之主位置怕是坐不长了——因你们，我出现了一个心魔。”

  “原来所谓宿命就是这个。”鸟人冷笑，“若是‘他们’不死，世界一定是另外一番局面，如果太阴太阳能联姻，三界早就一统了，天庭和地府根本没必要建立，群雄俯首，万灵赞颂，日月帝国将万代长存，永恒不灭。呵呵呵，想想还是蛮伟大呢~”嘴里说的是“宏图伟业”，可乌鸦的语气却尽是嘲讽，“不过就算是那般，你也不用担心，也许做不了群星之主，但可以和素寒姑姑星月相伴，难道不好吗？”

  “好，如果能星月相连，我自然会开心。但很遗憾，天无二日，土无二主，我生而披皇服，饮帝泉成长，食万众供奉，除了称皇为君一途，再无其他路可走。”东王公说道，“玉鸟人，我知道你看不起我这种追求权势之辈，但你心里应该明白，若三界一统，必然比群雄割据稳定，一通百通，万象皆通，奥妙无穷，裨益无限。”

  “是吗？”鸟人确实不喜欢权谋之辈，但也当真明白一统万道的益处。

  “只是很遗憾，你们死了，日月皇朝未能实现。”星海说道，“不过你们的夭折倒是给了我很大信心，那时我认为你们的死亡是大道给我一统苍穹的提示，而随后的妖神败落，更是让我欣喜，我以为可以顺势拿下凡道，甚至占领冥土。却不曾想，”东华帝君再次抬起头，看了一眼烁烁放光的凌霄殿——也可能是在看隐于凌霄之后的紫霄，“却不曾想鸿钧和三清非要构建三界，非要铸造天庭、地府，非要制定天条律令，推举万世善灵做三界之主！”东王公的语气有些低沉，“原本已经枯萎的心魔因天庭三界秩序的形成而焕发新生，破土成芽，茁壮成长，开叉分枝，平静了多年的心因此开始出现波澜——我愤怒，很愤怒。”

  “然后呢？”

  “然后我开始纠结。”星海说道，“当时的我有三个心意。第一心意是群星之意，也就是群星冷看万事万物，对一切都漠不关心。第二个是悲欢心意，我不愿意冷看万事万物，期待拥抱一切。第三个心意便是成为至尊帝主，一统三界，视万物为草芥，同时视万物为子女。”

  “哦~？”鸟人言道，“这应该说是帝皇的无情大爱吧？”

  “是的，就是无情大爱。”东华帝君说道，“三种心意让我十分矛盾，我曾因此度过一段迷茫岁月，恍惚间险些走火入魔，万劫不复。最后，为了解决矛盾和纠结，我决定一分为二，化出一个情感丰富的纯阳道人。只是，我终究不愿意放弃对明月的爱慕，所以留下了一份情意。”

  鸟人说道：“结果这一份情意却重新发展出心魔。”

  “是，但很好，很让我欣喜愉悦，我因明月的阴晴拥有了悲欢，因明月的圆缺有了满足，却无需过多在意人间的感情——明月补全了我一部分道心。”东王公说道，“甚至，在发现拥有明月便不再纠结和矛盾时，我稍稍有些后悔分出纯阳道人，想要把他重新收回。”

  “呵呵，原来是你和纯阳道人是因一个女人而争斗，但又不是为了女人。”鸟人不知为何，觉得此事很有趣，竟然不合时宜地笑了笑，“可若是素寒姑姑补全了你的道心，你又为何有今日的行为。”

  “当然还因为是你！”东王公说道，“明明已经死掉的九只金乌竟然活了过来，而且合九为一，数破大道，这又让我想起来曾经未能实现的日月皇朝，而且这一次很可能是唯尊天阳的金乌帝国。我身为帝君道心，无法一统三界六道，只能做群雄割据的一员，这已然很不符合我的心意，何况是出现一个有潜力霸道世界的人——我的无情大爱心魔立刻暴涨，明月的圆缺运道也无法补全。”

  “不应该的，你不该这么想。”鸟人说道，“你难道不明白我没有一统三界的想法吗？我说过，我厌恶权谋。我是乌鸦，是站在树枝上胡言乱语的乌鸦，不是高挂天穹照耀万物的金乌。”

  “你是什么，不因你的想法而改变，决定于你的位置。”东华帝君说道，“你的潜力注定刺激到我，而且你的身后，还有一个野心勃勃的姑姑。”

  “……”对于东王公的话，鸟人不置可否。

  星海说道：“你那位姑姑是圣母不假，但和我一样，是帝皇道心，她爱护众生，但希望只有她一个人有资格爱护众生。当年你们殒命，她哭得不比羲和轻，垂泪千百年，想来是哀伤失去九个足以助她登上至尊大道的侄子吧？事后，你姑姑立刻把金阳接回娲皇宫仔细抚养，并在天庭成立时送给我，让他入驻太阳星君之位，重临太阳星宫，而且还借补天功德，再培养一个‘好儿子’——这两个行为，应该是为了弥补你们死亡的损失吧？”

  “没必要把亲情想得那么功利。”鸟人说道，“姑姑爱护我等，是因为亲情。”

  “你是在骗自己吗？玉鸟人，你比任何人都清楚女娲的道心。”东华帝君说道，“还有，我若猜得不错，现在的你应该更让女娲喜爱吧？毕竟当年的九大金乌都是雄健心意，个个都能做皇帝，与你姑姑大概率形成竞争，反观现在的你，半点‘居高临下’的想法都没有，没有一点做人上人的自觉，对你姑姑没有半点威胁。”

  “……”鸟人陷入沉默。

  “看来你是明白的，而且早就明白。”东王公说道，“当然，这些都不重要，不过是生死之战前的闲聊。还是那句话，你我今日约战，在某种程度上是宿命争斗，这一战早在你们出生那天就定下，只不过期间经过数次波折，耽误了时辰，但终究无法避开。”

  东华帝君的话似乎很有道理，但是！

  “不！”突然，乌鸦好像想通了什么，“不不不不……你说错了，说错了，说错了……差一点，呵呵，差一点，呵呵，差一点被你绕进去。”鸟人猛地甩甩头，把刚刚的一下奇怪情绪打散，“星海，这不是宿命之战，你休要混淆是非！今日只是因为我要拯救此地万灵万众，与皇图霸业无关！对，这样才对，对对对对……哈哈哈……这才对！哈哈哈……这个才对，哈哈哈……什么宿命之战，笑话！谁和你宿命之战！我今天是站在正义的一方制裁你，才不和你做什么可笑的宿命之战！哈哈哈……哈哈哈……啊哈哈哈哈……”

  东华帝君看着莫名狂笑的玉鸟人，嘴角也不禁露出笑容，“好，呵呵，好呀！哈哈哈哈……真是好啊，哈哈哈哈……玉鸟人，你没让我失望，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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