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二十四章
时闻听着她扬声要饮料的声音，笑着摇摇头，低头继续吃面。
店里陆陆续续来了好几个客人，玻璃门随着他们的动作打开又关闭，一股热风直直冲徐月久的腿上吹来，和屋里凉爽的空气形成鲜明对比。
徐月久拧不开瓶盖，顺手把两瓶山楂汁递给时闻，时闻一手握住瓶身，修长的手指捏住瓶盖轻轻旋开，又虚虚盖上还给徐月久一瓶。
山楂汁在冰箱里冰镇之后，酸酸甜甜的口感令人愉快，瓶子外包装上的水汽粘在徐月久的手上，惹得她皱着眉头，拿了张抽纸把指缝之间的水珠擦干净。
“喂，”徐月久手上的动作不停，脑子里还在想着时闻的偏见消失了，那自己是不是应该快马加鞭，追赶着他进入关系的下一阶段，“那我可以追你吗？”
时闻的脸突然爆红，顿时一阵咳嗽起来，徐月久一向张扬外向，当庭广众之下这样问出口，实在是让他有些招架不住。
徐月久见状又是递清水又是递纸巾，懊恼地皱起眉头：“抱歉哦，我不该在吃饭的时候跟你聊起这个话题。”
“没事没事。”
时闻慌忙接过纸巾，谨慎地用余光扫过一旁的食客，发现没人注意到自己的失态，才勉强直起身子，语调平缓地说道：“其实我们不太合适。”
什么？
徐月久怀疑自己的耳朵，她摸摸自己的脸蛋：“难道我长得不好看吗？”
“好看，是我见过最好看的了。”时闻的语气无比认真，让徐月久不得不信。
“那是我的身材不够好？”徐月久把双手放在自己的胸前，努力把两只手往中间聚，拼命向时闻证明自己也是有料的，看时闻一抽一抽的眼角，她又连忙把手放回自己腿上，故作镇定地咳嗽两声，“反正你明白就行。”
“也不是这个原因。”时闻用手抓抓头发，笑着摇摇头。
徐月久的兴趣一下子就被吊起来了，梗着脖子问道：“那是因为什么？”
“我感觉和你不是一路人。”男生语气淡淡，明明是在拒绝别人的爱慕，却好像在说今天天气不错一样习以为常。
时闻的话让徐月久听得有些沮丧，她低头搅着已经泡涨的面条，心里酸酸涩涩的：“怎么不是一路人？我会努力和你走在一条路上的呀。”
“你从小养尊处优，想要什么东西伸手就可以得到，我还要打工维持自己的生活，别人可以咬咬牙给自己女朋友买想要的东西，我却囊中羞涩甚至无法负担你的一件礼物，”时闻顿了顿，紧接着说道，“这对你不公平，你知道吗？”
“我不觉得有什么不公平，有情饮水饱，我可以什么都不要，只和你在一起。”
这番真情实感的话说下来，徐月久自己都被感动到了，情动之时还格外投入地擦擦眼角涌出的泪水。
“我也不知道怎么会这样，之前对你有误解的时候，也从来没想过会在你面前自卑，现在经历的事情更多了，反而更加胆小怯懦，事事小心谨慎了。”时闻右手轻轻扣着山楂汁的瓶盖，有节奏地发出哒哒的响声。
片刻的停顿之后，时闻勾起唇角：“我的前途还未卜，你爸妈一定都给你铺好了人生道路，所以大胆放心地沿着他们给你的选择走下去，不要在我这个岔路口改变方向。”
时闻深邃漆黑的眼睛里充满着疏远和距离感，看得女生心里相当难受，计划绝对不能终止，不然之前的付出全部都付之东流。
“可是我喜欢你，不管你有钱没钱，学习好不好，帅炸苍穹还是丑进地心，我都很喜欢你，而且只喜欢你。”徐月久的情话信手拈来，情到浓时带上微微的哽咽。
时闻听到这话身形微怔，半晌叹口气道：“你这又是何必？”
“你现在看到的告白，之前在我心里、在我的脑海里已经不知道盘算演练过多少次，一个女生厚着脸皮，拼着名声不要，追到你家里，你以为只是想跟你玩玩那么简单吗？”
徐月久攥紧了手里的卫生纸，心中默念做戏做全套，连骨节也因为用力而泛着白。
“可是我们之间的差距实在太大了。”时闻像做数学题一样一一列出证明两个人不合适的证据，条理清晰逻辑紧扣，最终归结到论证结果，两个人的确不合适。
“那你喜欢什么样的？”徐月久挑挑眉毛，这个问题应该很好回答。
时闻看着徐月久长长的头发，眼神微黯：“我喜欢短头发的，也不喜欢性格外向的，不喜欢长得好看的，喜欢学习好的。”
徐月久在他面前伸出巴掌：“打住，你就说不喜欢我这样的就行了。”
时闻架着手臂，闻言点了点头，徐月久为他付出了很多，自己心里的那根弦快要绷断了，他想让女生知难而退，这样他还能自我安慰，就当她没有来过。
“前三个有些难度，最后一个还可以考虑一下，”徐月久用食指和拇指摩挲着小巧的下巴，明艳张扬的脸上露出了时闻审美的鄙夷，“我的头发养了好久，剪掉很可惜哎，性格一时半会也改不了，长相是爹妈给的，但是我可以为了你好好学习。”
“哦。”
时闻的反应没有徐月久想象中的开心，女生放下手里的筷子，霸道地抽走男生手里的筷子：“不许吃了，我愿意为你改变，你都不激动的吗？”
不等时闻说话，她接续说道：“我可是为了我们能在一起，付出了不少的努力，接下来就看你愿意为我们的感情付出什么啦！”
徐月久说这话时眼睛亮亮的，像是揉进了一汪星辰，时闻鬼使神差之下点了点头。
直到走出拉面馆，看着前方女生随风飘逸的发带，他才察觉到自己对对方的话术绕了进去，哭笑不得地晃了晃脑袋。
自那之后，徐月久每天的辅导课都要坐在时闻左边，不但如此，她还拉着自己的小姐妹王子帆一起坐在教室的第一排。
王子帆摸鱼摸惯了，猛地扎进去学习，却怎么也吃不消，没过三天就叫苦不迭地哭丧着脸，紧紧抓着自己的书包带：“我想回最后一排。”
“回什么回？马上就高三了，你不努力就会被别人超越，你愿意做一个被人甩在后面的人吗？”
“高三的号角声已经响起，奋进吧，迷茫的人们！”
“今天不努力，明天变垃圾！”
徐月久的话一套接一套的，把王子帆唬的一愣一愣的，她弯下腰凑近女生仔仔细细地观察，开口就是：“我的天哪，这还是我那跑早操踩点进学校大门，能偷懒就偷懒的同桌吗？”
身边的男生闻言，噗嗤一声笑出声。
徐月久有些尴尬，但还是要撑住自己的面子：“此一时彼一时，好钢要用在刀刃上，现在正是学习的时候，不学习就会被淘汰。”
“好啦好啦，”王子帆捂着自己的双耳，眉心皱得可以挤死一只苍蝇，“你别唠唠叨叨的了，像唐僧一样。”
“你！”徐月久想到她刚才形容自己如唐僧一般，越想越觉得再说下去，确实好像有那么点意思，只能把剩下的话憋了回去。
时闻能跟上老师的步伐，顺着老师的思路可以一直不走神地听完整节课，就算身边女生再怎么跑神，他都可以完全忽视对方的存在。
徐月久坐在第一排，跑神几次都被皇甫筠逮到，继而叫她上台做题，她做不出来，老师就叫时闻上来给大家解答，男生的笔迹苍劲有力，解法简洁犀利，每每都会获得皇甫筠的好评。
在放徐月久下去之前，皇甫筠恨铁不成钢地劝她好好学习，一连几次吓得她再也不敢溜号。
与认真上课相衬的是徐月久水涨船高的成绩，高三开学的第一次考试，徐月久成绩稳压重本线二十分，顾月清高兴地逢人就夸自家女儿，弄得徐月久颇不好意思。
成绩稳步上升也有时闻的功劳，每次上辅导课前，时闻都会提前询问徐月久有什么不会的题，在老师来之前先为她做好解答，这样子她被叫起来做题，就算没有写到最后一步，能干脆利落地讲出解题思路，老师都不会过多为难她。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徐月久果然在数学这门学科的成绩上，有了突飞猛进的结果。
徐月久笑嘻嘻地举着遮阳伞，小步跟在时闻身后给他打伞：“你可太棒了，没有你我可能这次就要挨骂了。”
时闻快步走向教学楼，手里捏着刚发下来的成绩单，徐月久打眼一扫，数学又是满分。
男生不以为然地说道：“是你自己努力，我的作用不大。”
“但是没有你，我是不会有这样的好成绩的，虽然在年级里平平无奇，但是我已经很知足了呦。”
太阳散发的光芒冲破云层无情地炙烤着大地，徐月久半个胳膊露在伞外，尽力伸长手臂把时闻罩在阴凉之下。
女生额头上沁出的汗水把一缕碎发糊在脸颊上，挺翘的鼻尖微微泛着红。
时闻呼吸有些不稳，低声询问道：“你为我做这么多，值得吗？”
“当然值得了，你值得最好的啊。”徐月久微微勾起唇角，眼尾的睫毛微微上翘，白瓷一般的肌肤泛着健康的粉红色。
时闻伸出右手缓缓罩住徐月久握住伞柄的左手，向女生走近一步，逼迫女生向上直视他的目光，两个人都被罩在遮阳伞之下，地上的影子缩成黑黑的一团。
男生的碎发又剪短了，深邃漆黑的双眼之下是俊美凌厉的脸庞，他轻微抬起睫毛，喉头滑动，声音低稳：“徐月久，你选择我，我不会让你后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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